戚麟如果不是最近幾個月搬家之後開始恢複練琴,能完整過完這一遍也可能會出錯。
“想要流暢自如的彈完這首曲子,恐怕要五年。”
他低頭想了一下,認真道:“但是你不用彈完整整四分鐘。”
江絕怔了一下,開始從導演的角度思考問題:“我們抽出其中好練習的單獨幾個樂句,用來實拍彈奏的側影,對嗎?”
“嗯,剩下的找愛樂樂團的專業老師來配音。”戚麟想了想,去書房裡打印了一份曲譜,開始用鋼筆標注哪裡是好學又方便彈的。
開始時簡單的重複音,右指敲著黑鍵左指彈簡單旋律,至少學幾天就能彈順。
把麻煩的樂句在拍攝彈奏鏡頭時全部篩掉,但在電影中仍然可以全部呈現。
最好那個小演員也要會彈琴才好。
想到這裡,戚麟忽然筆尖一滑,看向江絕道:“你這個劇情——小孩子該怎麼拍?!”
他們在鹵豬蹄的時候還看了會兒劇本,整本都是江絕寫下來的,還帶有六七次不斷修改調整的痕跡。
劇本中沒有床戲,沒有強.奸,發生的僅僅是性侵。
然而性侵十四歲以下的幼女,仍舊是違法的行為,且要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和拘役。
但小女孩演員不僅要找父母、老師和心理老師求救,還要流淚、恐慌、做噩夢,把各種自罪的反應都表現出來。
根本不可能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表演這些,但真實的劇本每一個字都是罪惡。
最可怕的,就是心理老師在學校隻有一個,而且是男的。
雖然性教育讀本講的是,遇到事情要即時找家長求助,找老師幫忙,但真相是,有時候犯罪者就是他們本人。
而更可怕的是,時國的社會還完全沒有建立完整的保護體係——
老師根本不敢擔責和報警。
真的報警了,家長不當回事,或者性侵犯沒有被拘留下獄,老師被報複了怎麼辦?
家長視名節如命,把這些事全都想按下來,甚至訓斥老師多管閒事,該怎麼辦?
如果家長本人就是性侵者,又該怎麼辦?
劇本把這些複雜的因素全部考慮了進去,並且讓不同的角色都演繹的十足嘲諷。
——戚麟甚至不敢相信這是他第一部完全成型的劇本。
白憑在幫忙修改的時候,調整了好幾個角色的功能,直接讓故事都立體了起來。
“這個事情我提前問過了。”江絕眼瞅著豬蹄差不多了,過去把蹄子們都撈了起來,在給戚麟嘗了嘗味道之後,開始用不同的食盒分裝,準備送給各自的父母。
“國外的恐怖電影和社會電影,比如美國的《閃靈》,或者韓國的《熔爐》,很多都對未成年演員進行了最大程度的保護。”他低頭把包裝係好,沉著道:“我們可以做的更好。”
那些小演員在拍戲前,不僅有專門的兒童心理專家和警察在鏡頭前和他們講解劇本,而且在真正拍攝時,觀眾隻看得到他和罪犯單獨相處,實際上卻是一群燈光師道具師導演和擋光板圍著他們。
能夠把台詞說完就行了,演技主要擔當還是那些被專業培訓的大人們。
《閃靈》的小演員,甚至直到成年以後,才知道自己拍過恐怖片。
他們一起去給不遠處另一棟彆墅裡的白江夫婦送了熱乎的豬蹄子,然後又下電梯去了車庫,由戚麟開車去拜訪戚吳夫婦。
江絕抱著一大盒暖烘烘的豬蹄子,漫不經心地想著這個電影的拍攝周期。
恐怕得三四個月不止,自己還要練鋼琴……
哪怕實際上隻是彈幾個樂句,還是儘量流暢一點比較好。
戚鼎去國外開會去了,隻剩吳秋一一個人在家。
他們簡直跟萬聖節的小精靈一樣出現在門口,連帶著還送上香噴噴的鹵豬蹄。
吳秋一頗為開心的收下了禮物,在大男孩的額頭上一人親了一下,招呼他們進來吃水果。
“你們兩這一畢業就像小兩口一樣,”她遞了新鮮的荔枝和葡萄,坐在沙發上笑眯眯道:“看起來也真是般配——想過什麼時候結婚嗎?”
現在才二十一,結婚是不是太早了啊。
戚麟瞥了眼江絕,幫忙打圓場道:“正是要忙事業的時候,也不急著去領證——”
“領證也沒什麼啊,”吳秋一給江絕遞了個荔枝道:“不過這個都隨你們,我跟老戚本來還擔心你們是一時好奇玩玩而已。”
可接觸久了,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絕絕。
這孩子實在太可愛了。
“要不這樣子,”江絕剝著荔枝,白淨的指尖被沁了些薄薄一層汁水:“明年戚麟要是得影帝了,我來求婚。”
戚麟噗嗤一笑,不依不饒道:“我媽在這兒可聽見了啊,到時候不許反悔。”
吳秋一本來是隨口一念叨,沒想到這兩小孩這麼認真:“你以為當影帝是買叉燒,說來份就來一份啊。”
“不管,”戚麟的眼睛仿佛有小星星在閃:“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