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承聽到攬月的話, 瞬間回神,南巡啊。他怎麼就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呢?
弘承看到攬月那興高采烈的樣子,立馬繃住了笑容,對著攬月微微點頭道:“恩,我知道了。”
攬月看著弘承的如此做派,秀氣的眉頭一下子蹙起,圍繞著弘承走了一圈對著弘承問道:“你不想去南巡嗎?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了?”
攬月十分的奇怪,抬手去摸弘承的額頭, 發現額頭上並沒有任何的不妥,才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弘承見攬月的樣子,心裡感動, 也有些繃不住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他抬手拿開了放在額頭上的小手,笑著道:“好了好了,皇爺爺之前就和我說了, 我知道的, 額娘舍得讓你跟著去南巡?”
最近太子妃看攬月看的很緊, 按說是不會讓她出去的。
攬月聽了一下子有些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 衝著弘承微微一哼, 嘴巴有些撅著有些不高興的道:“我求了皇爺爺好久, 在阿瑪的勸說下,皇爺爺才答應帶著我去南巡的。”
說到這裡攬月有些心虛的看著弘承撒嬌道:“不過額娘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知道的話, 一定不讓我去的, 好哥哥, 你得幫我去額娘那裡求情才行。”
弘承聞言,瞬間就知道了攬月為什麼來找他的原因了。
要知道清朝的女子出嫁的話,都比較早,攬月現在已經七周歲,虛歲八歲了,要是正常的話,就是十二三的時候就開始說親了。
隻是攬月是胤礽的嫡女,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不用去和親的。
更何況他也不想讓攬月和親,他就攬月這麼一個妹妹,放在身邊疼還來不及,送到那些部落裡去吃苦,弘承還是有些舍不得。
攬月不知道弘承想的什麼,等了片刻,也不見他開口,有些癟嘴抱著弘承的胳膊搖晃道:“哥哥,你幫幫攬月吧,攬月就這麼一次的機會,等以後出嫁了,你都見不到攬月了,也沒法和攬月出去玩了。”
說到這裡,攬月覺得委屈極了,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啪啪的往下掉落。
弘承被灼熱的淚珠砸在了手上,歎息一聲,抬手給攬月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道:“行了,快彆哭了,本來就醜,一哭更醜了,再說我又有沒有說不答應。”
他對攬月這種小姑娘實在是沒有什麼抵抗力,尤其還是自己的妹妹,會演的很,平時也不見她叫哥哥,都是弘承弘承的叫著,一旦有事情想要求他的時候,那嘴巴和抹了蜜一樣的甜。
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
攬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話,立馬變臉,看著弘承有些凶巴巴的道:“你說誰醜?你說誰醜?”
屋裡傳來了兩人的笑鬨聲。
跪在地上的舒路聽到攬月的話,瞬間來了精神。
康熙南巡,曆史上褒貶不一,隻是能夠跟著弘承,見證這曆史的時刻,這讓她瞬間覺得,在弘承身邊伺候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了。
嶽興阿則是在想弘承的話。
一個主子需要的都是一個聽話的奴才,要是奴才不聽話,可以直接換掉。
但是作為奴才的他,卻是沒有任何的退路可言。
隻有聽話才能跟在弘承阿哥的身邊,這樣才能有朝一 日為他的額娘報仇。
嶽興阿理清了關係之後,與舒路爭強好勝的心思就減輕了許多,舒路與他沒有任何根本上的利益衝突,都是弘承阿哥身邊伺候的人。
他之前做了那麼多,都為了讓阿哥能夠高看他,一眼,現在卻適得其反。
想到這裡,嶽興阿轉頭對著一旁的舒路道:“對不起,我一開始沒有想這麼多,隻是想著打敗你,讓阿哥能夠高看我一眼的,誰知道反而因為不聽話而連累了你。”
嶽興阿的話讓舒路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這麼毛躁的一個人,竟然能夠拉下臉麵來給他道歉,想到這裡,舒路搖頭,對著嶽興阿道:“我也有錯。”
我不該利用你,讓阿哥隻為攆走我。
兩人的話,讓站在一旁的屈傑聽得清楚,太子爺擔心嶽興阿不服管教,與舒路兩人動手,讓他時刻的盯著兩人的動靜。隻是沒有想到太子爺真是神機妙算,這才過去沒多久,兩人真的動起手來了。
既然現在兩人都知錯了,那麼就不會再次動手,想到這裡,屈傑抬腳走進了屋裡。
看到攬月和弘承的笑鬨的樣子,眼眸中閃過一抹笑容,弘承阿哥也就和攬月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無所顧忌。
弘承看到屈傑的身影後,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看著屈傑。
屈傑對著他微微躬身,恭敬的道:“阿哥,門口的兩人已經知錯了。”
弘承了然的對著屈傑點頭道:“恩,我知道了,你先去給阿瑪複命吧,我要和攬月去找我額娘。”
攬月聞言,看著弘承的眼眸閃爍著亮光。
屈傑一早就聽說了攬月的事情,自然也是懂攬月此時的意思,好不容易讓皇上和太子爺吐口,同意她跟著去南巡玩上一圈,要是這個節骨眼上太子妃出來阻止的話,恐怕攬月還真的要鬨上一場不可。
不過太子妃最是聽弘承阿哥的講理,攬月此時帶著弘承阿哥過去求太子妃的話,這事情八成就妥當了。
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再耽誤弘承阿哥和攬月的事情,對著弘承抱拳躬身,就退了出去。
弘承看著屈傑的背影陷入一抹沉思,片刻之後抬腳朝著外麵走去。
舒路和嶽興阿都還在跪在那裡,嶽興阿有些眼巴巴的看著弘承。
弘承掃了一眼兩人,就直接越了過去。
孟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兩人,轉頭又看到弘承已經走遠的身影,趕緊的抬腳追了上去。
弘承帶著攬月走到了瓜爾佳氏的院子門口。
攬月站在院子裡開始有些躊躇不前,微微垂著腦袋看著地麵,臉上有些坎坷不安的對著弘承道:“我害怕。”
她害怕她的額娘說什麼都不讓她去,更害怕的是她的額娘會因為她非要去而生氣。
弘承聞言,看著攬月膽怯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攬月總是這麼的善良,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原因。
想到這裡,弘承抬手揉了一下攬月的柔順的頭發對著攬月安慰道:“彆怕,有哥哥呢,這次一定會讓你跟著去,等回來可不能再惹額娘生氣,知道嗎?”
攬月乖巧的點頭,她知道弘承話裡的意思,回來之後要好好的學□□妃給她安排的課程,絕對不能再鬆懈了。
弘承見攬月如此的乖巧,抬手又捏了一把攬月的臉蛋,在攬月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拉著攬月,撩起簾子走了進去。
弘承進屋之後,看到正在低頭做刺繡的瓜爾佳氏,快步的走了兩步,甜甜的叫道:“額娘,弘承給額娘請安。”
說著對著瓜爾佳氏微微躬身。
瓜爾佳氏冷著的臉有些繃不住,一下子抿嘴笑了起來。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對著弘承慎怪道:“起來吧,現在才想起來我來了。”
她一早就收到了消息,這會兒看到弘承就知道攬月的想法,轉眸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有些躲躲藏藏的攬月,氣就不打一處來。
因為她隻有攬月這麼一個閨女,也就對她格外的寵愛,現如今已經寵的她有些無法無天了,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也就算了,就連最基本的刺繡都沒有學會,整日裡舞刀弄棒的,讓人擔憂。
這萬一被皇上送去和親的話,這還不得天天把額駙給打壞?
就算是不去和親,這新科狀元都是一些文人,漢人。就攬月這等性子和婆婆也處不來啊,到時候婆媳矛盾,再讓人跑到宮裡來告狀,她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就攬月的身手,絕對不可能受到欺負,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萬一把這額駙給打壞了怎麼辦?
一想到攬月將來的問題,她就開始腦仁疼。
掃了一眼弘承身後的攬月,抬手揉了一下有些脹痛的鬢角。
從若知道瓜爾佳氏的老毛病了,趕緊的對著弘承使眼色,又端了一碗茶水讓瓜爾佳氏潤潤嗓子。
瓜爾佳氏接過茶水之後,抿了一口,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弘承看著攬月的樣子,繃著臉對著攬月問道:“攬月你看看你,真是讓額娘操碎了心,你可知錯?”說著對攬月眨了眨眼睛。
攬月瞬間會意,刷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淚汪汪的看著瓜爾佳氏,有些凝噎道:“額娘,攬月知錯了。”
說到這裡,攬月臉上的淚珠啪啪的往下掉落。
她的這等模樣,一下子把弘承給驚到了。攬月這說哭就哭的本事是怎麼學會的?他也沒有說什麼重話啊?
瓜爾佳氏微微歎息,眼眸帶著一絲的心疼對著攬月有些沒好氣道:“哭什麼?”
弘承知道瓜爾佳氏還在氣頭上,趕緊的走上前一步,對著從若道:“姑姑你先帶著妹妹去洗臉,這一哭都成小花貓了。”說著對從若使眼色。
從若知道他有話要和瓜爾佳氏說,也就站起身來,笑眯眯的走到了攬月的跟前,溫柔的把人扶起,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看著攬月有些抽噎的背影,弘承走到了瓜爾佳氏的身邊,給瓜爾佳氏輕輕的揉了揉額頭才開口勸說道:“額娘,攬月還小,現在您是不是對她太過嚴厲了呢?”
弘承心裡也知道瓜爾佳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攬月將來在婆家過的更好,隻是攬月被放養了這麼多年,突然就必須要學這麼多的東西,恐怕這心裡上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瓜爾佳氏仰首看了一眼弘承,有些無奈道:“額娘都是為她好啊,額娘擔心皇上送攬月去和親,但是攬月被我們給寵壞了,就她這樣的脾氣要是被和親的話,隻能讓你和太子爺更加的為難。”
說到這裡,她的眼眸有些泛紅道:“這萬一被皇上指婚給一個新科狀元,那就更加的麻煩,要知道新科狀元最近幾年都是漢人,漢人講究琴棋書畫,還有刺繡,到時候攬月什麼都不會,又怎麼能和婆婆處得來呢?”
弘承聽著瓜爾佳氏的擔憂,心中也是知道的,他看著瓜爾佳氏笑著開解道:“額娘就算不相信皇爺爺,也該相信阿瑪的,阿瑪那麼得疼愛攬月怎麼舍得讓攬月去和親呢。再說了,就算是嫁給漢人又怎麼了?到時候給攬月一座公主府不就可以了嗎?不和婆婆住在一起,這都不是什麼問題的。”
說著他手上的動作更加的輕柔了一些,讓瓜爾佳氏更加的舒服點。
瓜爾佳氏微微闔眼,看著不遠處的燭光,看著弘承微微的搖首道:“你不懂,當年你皇爺爺是那麼得疼愛玨瑤,不還是為了江山的穩固把玨瑤嫁給了葛爾丹?”
說到這裡瓜爾佳氏有些神情低迷道:“嫁給漢人,還能在我的身邊,攬月啊,我擔心的是她逃不掉的命運罷了。”
說到底瓜爾佳氏還是擔心攬月去和親罷了,這嫁給新科狀元的婆媳關係,完全都不是什麼事情。
弘承心裡明白瓜爾佳氏對攬月的用心良苦,開口安慰道:“額娘,彆擔心,一切都有我呢,我會努力的讓攬月留下來陪著你。”
說到這裡,弘承又繼續道:“真是因為這樣,你讓攬月好好的玩一次吧,等將來嫁人了,就像您這樣,終日在自己的院子裡打發時間,連個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瓜爾佳氏聽了睜開眼眸,看著弘承認真的眼睛,知道他說的是對的,瞬間心中有些難受,是啊,女子嫁人之後,基本上都不怎麼出去了,恨不得一生都宅在後院裡,她的攬月將來也會這樣。
她轉頭看著弘承,努力的露出一抹笑容對著弘承微微頷首道:“那就讓她去吧,不過先讓她把我最近給她布置的那個帕子給我繡好,繡的好了,我就同意,否則的話,免談。”
弘承看著瓜爾佳氏固執的麵容,就知道這事情是無法商量了,不過一個帕子而已,攬月還能秀不出來不成?
他想到這裡,對著瓜爾佳氏問道:“這樣會不會更舒服一點?”
瓜爾佳氏微微闔眼,對著弘承笑道:“嗯,這個力道剛剛好。”
弘承手上的力道愈發的輕柔,微微地看著瓜爾佳氏被歲月爬上了痕跡的臉龐,心底一陣的心酸。
瓜爾佳氏身為太子妃,掌管了鳳印,這兩年愈發的忙碌,就是如此還是不斷的抽出時間來,看管好攬月。
□□攬月,爭取讓她有一個該有的模樣。
片刻之後,瓜爾佳氏對著弘承開口道:“你去看看攬月吧,讓從若進來伺候就行。”
弘承放下了手對著瓜爾佳氏微微躬身就退了出去。
他知道攬月已經學了許久的刺繡,這一個帕子還不是輕車熟路。
等他真正的看到了攬月的繡品之後,他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絕望。
攬月竟然能夠把鴛鴦繡成一個小點點,把竹子繡成一根草,而真正要繡草的時候,卻繡成了一堆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
弘承看著這手上的東西,一陣扶額,攬月的手是怎麼做的?
攬月也感到一陣的絕望,就連額娘都統一她跟著南巡了,就這一個小小的帕子,就難住了她,讓她望而卻步。
她拿著帕子,眼淚一滴滴的落下,真的不是她不好好的繡帕子,是這個針和她做對,讓她沒有辦法繡出來一個像樣的東西來。
弘承腦子裡靈光一閃,讓他想起了後世的十字繡,就是再怎麼手殘的人,也能秀出一副十分複雜的繡品來,這讓弘承一下子來了靈感。
他抬手安慰了一下攬月,就找了一塊空白的布,在上麵寫寫畫畫,很快就出現了一副最為普通的蘭草。
他伸手遞給了攬月,有些期盼的道:“你試試,一個符號用一種顏色來秀,先試試看能不能行。”
這副畫就是簡單的蘭草,上麵弘承用阿拉伯數字來代替了顏色,隻要攬月把繡線的顏色填充一下就好。
攬月看著手裡的帕子,手抖得厲害,她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之後。
有些認命的拿上了針,對著帕子紮了上去。
弘承看著攬月的動作,實在僵硬的厲害,沒紮兩下,就紮在自己的手上,一個血珠子就出現在了手上。
攬月拿著手放在嘴邊吹了一下,發了狠似的使勁刺了上去,針再次落在她的手上。
饒是如此,她都沒有放下手裡的帕子,一針針的往帕子上填充顏色,隻是潔白的帕子上很快就變得血跡斑斑。
最後弘承自己看不下去了,從攬月手裡把那塊帕子奪了過來,扔在了地上,對著攬月安慰道:“算了,你一個,不會就不會把,我去找額娘說下吧。”
彆回頭花沒有繡好不說,手指頭還給紮爛了,得不償失了。
說罷就收到了攬月感激的笑容。
弘承拉著攬月徑直地奔向了瓜爾佳氏的院子,把攬月手上的傷露出來,對著瓜爾佳氏勸說。
這才讓瓜爾佳氏不得不放棄了放攬月繡花的打算,這實在是有些難為她,尤其看著那腫脹的手指頭,自己也心疼的不得了。
弘承在瓜爾佳氏的院子裡用了膳,恍然間,他總感覺忘記了一些事情。
等他回到了院子裡,看著兩個跪的東倒西歪的人,一下子回神,轉頭看著孟德瞬間心虛,他本來是要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知錯的,現如今竟然真的懲罰了起來,而且還是這麼久。
舒路和嶽興阿帶著幽怨的眼神,讓弘承更加的心虛。
弘承背著手走了過去,輕咳了一聲,對著對著兩人道:“起來吧。”
舒路和嶽興阿兩人相互攙扶,努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腿上沒有什麼力道,一下子就又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