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趁機回頭看了一眼,便發現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竟然有幾個陌生的高大人影,正踮著腳尖走向躺在地上的道具師,甚至手都已經要接觸到胖子了……
“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大師救命!!”
那人一邊尖叫著一邊為道具師悲戚,對不起胖子都是我無能,救不了你啊——!
洛綿綿突然想到什麼,撥開一群正叫得起勁的土撥鼠,向後麵走去。陳建幾個跟著回頭,突然驚訝地倒抽口氣——他們終於想起來之前忘記什麼了!
之前不隻有那個怪物在身後追趕,還有這幾個鬼擋在他們前麵!隻是因為他們當時過於震驚洛綿綿消滅怪物的事情,居然忘記了!
生怕胖子被他們吃掉,陳建一行人都下意識捂住了眼睛,不願看見那血淋淋的一幕,然而卻突然聽到幾聲滿含冤枉的啜泣。
“我,我們隻是想友好地跟他打聲招呼,沒有留下他的意思——”
“剛才見他暈倒了,我們隻是想把他扶起來,不然趕不上你們怎麼辦,我們真的是好意啊!”
“高人您信我們,真的沒有惡意!他肯定是太胖跑得太累睡著了,我們就隻是想拖著他跟上你們啊!”
陳建等人:???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們試探地睜開眼睛從指間縫隙中看去,剛才還顯得十分可怕的鬼正哆嗦著抱在一起,冤枉地申訴。
眼瞅著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正緊緊抱在一起的他們低下頭一看,害,可不就是自己現在的姿勢嗎?原來這些鬼居然也這麼怕大師?!
那個眼珠破碎的鬼不小心又掉了眼睛,被它啜泣著默默撿回來再塞進去,總覺得可怖裡……又透著一絲微妙的心酸?
原來這幾個是好鬼,還挺樂於助人的?
他們有些恍惚地看著幾隻鬼解釋清楚後,又僵硬著手腳幫忙將道具師抬起來,還殷勤地跟著他們一起向少夫人房間出發,不由互看一眼,總覺得三觀都錯亂了。
道具師在一陣顛簸中醒來,恍恍惚惚地以為到了天堂,滿懷希望地睜開眼睛,天堂裡總應該不會看見那些鬼了吧?
然後,幾個可怖的鬼臉突然湊到了眼前,“他,好像醒了?”
“看來可以……”
胖子瞪大了眼睛,為什麼還能看見他們!他居然還沒有被吃掉?!身體抽搐了半天,他慘叫一聲,再次昏了過去。
還沒來得及解釋的陳建等人:“……”算了,就這麼暈過去也挺好的。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到了鬼仆等人說的少夫人居住的地方,便聽見一道淒婉悲楚的女聲幽幽回蕩在荒涼的後院中。
洛綿綿之前見過的那道白影正站在樹下輕輕哼唱著,寒風拂過,吹起她身上的白色長裙,精美的刺繡閃爍著點點金光,儼然是白天曲婉婉穿過的那一身古裝。
陳建等人熟練地滾到了角落裡,想了一下,還友好地對同樣哆嗦的鬼仆們招了招手,騰出來個地方一起躲藏。
鬼仆感激地點點頭,扛著昏迷的道具師就擠進來了,可謂人鬼一家親。
隻留下洛綿綿站在那白影的麵前,明亮的月光不知何時出現,照亮了她的臉,正是曲婉婉的容顏。
然而她的眉眼卻溫婉哀愁,透著楚楚動人的愁思,令人憐惜。
“你來啦。”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洛綿綿出現在自己麵前,曲婉婉停下歌聲,回頭對她微微一笑,渾身卻散發著濃鬱的黑霧,眸中一片幽黑湧動著危險。
“唔唔——!”
而就在她的身後,被綁在樹上跟個蟲子似的掙紮扭動的不是梁林又是誰?梁林一見洛綿綿,立刻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麼,卻被堵住了嘴無法出聲。
“這裡都是你做的?”洛綿綿敏銳地感覺到她身上的怨氣,與白天出現的那些陰魂、衣服以及晚上流動的黑霧簡直如出一轍。
見曲婉婉隻是盯著自己,她頓了一下,偏頭想了想,語氣篤定道,“是你將梁宅困在這個時間線上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精怪們、鬼仆以及那猰貐就是因為沾染上了這層黑霧,所以才被困在這裡無法逃脫的。
“那是他們欠我的,是他們活該——!”
聽到她的話,曲婉婉原本溫善的容顏瞬間一變,漆黑的眼睛瞪大,黑氣湧現滿臉血淚,身體皮肉剝離,呈現斑駁的碎肉,梁林因為離得近看得最清楚,頓時哆嗦著嚇得都要尿褲子了。
“阿梁好狠的心啊,隻因為我不願接下那封和離書,給他的心上人騰出少夫人的位置,就將我活生生打死還丟進了井裡!可憐我懷孕才三個月,才三個月!!”
曲婉婉詭異地慘笑著,“他卻沒想到,這井下竟然多年前鎮壓著怪物猰貐,猰貐蘇醒將我吃掉後竟然進化了,他更沒想到,我竟然因為還能生出意識化為厲鬼回來複仇!”
女人滿含戾氣地笑著,全然不複從前的溫婉善良,“我回來的這一夜,為我可憐的孩兒複仇,屠儘了梁家所有人,現在被困在這裡,他們難道不是活該嗎?!”
“他們——眼睜睜看著我被打死,卻誰都沒有做聲!還幫著那負心人埋井試圖遮蓋一切,死了全是他們活該!負心人還妄想娶心上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婉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刺耳的笑聲在半空回蕩著,極為駭人。
雖然洛綿綿可能還有些不太明白其中的愛恨情仇,但躲在角落裡的劇組眾人卻是大概聽明白了。幾百年前的梁宅,梁家少爺變心要娶外麵的女人,因為少夫人不肯和離竟將其打死,仆人們幫忙掩蓋真相,少夫人死後化為厲鬼在少爺新婚當夜回來複仇,梁家滅門。
因為怨氣失控,她和猰貐合作將梁宅所有生靈都困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夜,自此之後,每天都重複著少夫人淒慘死去的這一瞬間。
“死死死死死,賤人去死,你們全部都要去死啊——!!”
女人終於失控,渾身暴漲著黑氣就向洛綿綿衝去!白衣飄飄透著濃重的怨氣與殺氣,她的速度極為之快,仿佛隻一瞬間就已經到了洛綿綿的麵前,然後——
“砰”的一聲,被洛綿綿一腳踹飛了出去。
吃瓜群眾頓時倒抽口氣,見女人竟是疼得半天沒能爬起來,不由拿敬畏的眼神看向洛綿綿,看來白天時大師果然是手下留情了啊,不然就曲婉婉那作死的勁,不死也得進醫院了吧。
沒想到賤人竟然這麼厲害,女人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眼神頓時更為恨毒。然而還沒等她爬起來,身上突然一重,她竟然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憤怒地尖叫一聲,身體不斷掙紮著,將黑發無限延伸,仿若堅硬的長針就向著洛綿綿刺去,保證能將她紮穿無數個血洞!
想象著賤人死相比自己還淒慘的模樣,少夫人臉上露出陰冷扭曲的笑容,不想下一刻竟頭皮一疼,那頭長發竟是被洛綿綿直接揪住,困在了手裡!
女人死命掙紮起來,然而洛綿綿卻穩穩坐在她的身上,少夫人已經氣得頭暈目眩,轉過腦袋衝著洛綿綿咬去,誰知頭皮更疼,竟是頭發被扯著動作不得。
洛綿綿有些不耐地揪著她的頭發,眼看就要衝著她腦門啃上去了,聽見係統慌張阻止的聲音,才想起這似乎是個人,不由看著她遺憾地砸了咂嘴。
女人被迫抬頭看她,對上那雙渴望詭譎充滿獸性的眼神時,仿佛一瞬間被帶回井中被猰貐吃掉的那夜,一身戾氣突然褪去,恍惚間哭叫了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阿梁不會變心,他怎麼會不要我們的孩子——”
“疼,好疼,真的好疼啊,誰來救救我——”
莫名被控訴的洛綿綿:???
少夫人不斷痛苦地哭喊著,洛綿綿有些莫名其妙地鬆開手,在猶豫要不要趁現在吃掉她時,突然見她瞪大了眼睛,“可是為什麼,你和他都回來了呢……”
“我明明確定將梁宅所有人都殺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後人存在。”少夫人滿臉血淚,突然扭過頭,死死地盯著嚇破膽的梁林,“而你……居然還帶著她回來!你怎麼敢——”
不斷掙紮著的梁林終於吐掉了嘴裡的障礙物,歇斯底裡地慘叫著,“啊啊啊你清醒一點!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梁家的後人!我隻是恰巧姓梁,跟你老公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口氣說完,梁林“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我哪裡知道當初還有這事情發生啊!我們家也就是一百年前剛發跡,祖爺爺當時買下來當祖宅的,真的跟你說的幾百年前的梁宅絲毫沒有關係!不信你看啊,我跟你老公哪裡長得像!!”
“不可能!我都聽見他們說這是你的祖宅,而且你還帶著這賤人在她麵前炫耀!!”
已經將自己代入為曲婉婉的少夫人頓時怒起,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洛綿綿的束縛,驟然衝到梁林的麵前,臉都快貼到了他的臉上。
於是,梁林就鬥雞眼地看著麵前的女人,端詳自己半天之後,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