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定了還發公告做什麼？”季淮提高聲調，一臉疑惑，“已經招到人了嗎？”
大廳裡此時都是應聘者，一聽這話，一下變得鴉雀無聲，紛紛往這邊看。
很多人從大老遠趕過來，可就等著這個機會，這不是耍人嗎？
“你胡說什麼？快給我閉嘴！”唐偉神情驟變，麵如豬肝色。
“我說錯了？都內定了，這不是浪費我們的時間嗎？大家找工作都急啊。”季淮絲毫不受影響，看到不遠處的工作人員，抬腿就走過去。
“季淮！”唐偉徹底慌了，趕緊去拉他，“你他媽的是傻逼吧？”
季淮倒是停住了，離工作人員進的應聘者，有些脾氣火爆的已經忍不住了，嚷嚷著，“內定還把公告發出來做什麼？耍我們玩呢？為了來這裡，我其他地方都沒去！”
“招到人了？那為什麼不通知啊？什麼破公司啊？”
“沒說招到人，沒有說法嗎？沒有說法這事沒完。”
“你們公司做事這麼沒責任心嗎？這到底怎麼回事？讓我們白白在這裡等？”
...
現場直接就炸了，大家紛紛抗議。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唐偉身上，剛剛就是他說的，看他丟臉得無地自容的模樣，肯定是內定他了。
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千刀萬剮，滿滿都是唾棄。
可笑了，大家來大公司，就是為了一個公平競爭，現在告訴他們是陪著走形式，那可惹怒大夥了。
這麼多人，不說都是名校，但是都差不到哪裡去，今天要是真錄取了唐偉，各大貼吧上，嘉榮遊戲公司將臭名昭著。
此時，電話打到了某個經理辦公室，對方黑了臉，“錄誰都不要錄他！”
掛掉電話，他直接把文件摔在桌上，怒罵一句，“蠢貨！”
他隻是說如果優秀，可能儘量照顧，沒說一定，就給他鬨出大事，暴發戶出身就是暴發戶出身，第二代讀了點書，怎麼還是那麼蠢？
工作人員看著情緒暴躁的應聘者，再三強調，“我們公司沒有潛規則，一切公平公正。”
“為了消除大家的疑心，我們公司一會的應聘將會請所有的應聘者進去，當著大家的麵麵試，不存在任何一點隱瞞，我們一向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則，為公司選出最優秀的員工。”
“我們歡迎優秀的人才，也愛惜每一位員工。”
...
這個醜聞，絕對絕對不能傳出去，必須要做到沒有任何話柄，關門麵試誰知道呢？
直接公開，反正帶設計的作品，當麵問答，誰更優秀，大家都輸得心服口服。
聽言，大家的火氣暫時被消下去了，更加認真準備一會的麵試，唯有唐偉，尷尬又難堪，也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袁琪進不去，她在外麵等著，心底鬆了一口氣，公平就好，哪怕麵試不上，她也心甘情願接受這個事實。
“季淮跟你在一起後，腦子就有點不正常了。”柳奕彤想起剛剛的畫麵，臉色都有點扭曲起來，“毀了唐偉的前途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袁琪還沒回話，她一副了然的樣子，“哦，我明白了，就是嫉妒吧？嫉妒人家的背景，自己隻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可是嫉妒有什麼用？”
“有些東西，生下來就有，沒有了，這輩子都趕不上了！”
“那你有嗎？”袁琪也不放過她，冷下臉，“你說了這麼多你有嗎？唐偉有的是唐家的，你嫁進去了嗎？他帶你見父母了嗎？他父母知道你的存在嗎？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都搞笑？”
“進了城堡，就把自己當公主的人，沒有不好下場。”
說完，她懶得再跟柳奕彤耍嘴皮子，直接走到一邊，坐在樹蔭底下靜靜等。
柳奕彤氣得肩膀發抖，整個人都快炸了，但是卻沒反駁，憋得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她穿著裙子，可不會像某個鄉巴佬一樣，毫無形象，穿著她的高跟鞋，站得筆直。
最後還不屑來了句，“爭也是徒勞，徒增笑話。”
不管怎麼樣，這就是一個現實的社會，她相信唐偉一定能應聘上，隻要是用人工麵試，就可以收買。
等到她大四，也可以來這裡當實習生，畢業後年薪幾十萬，然後再嫁給唐偉，婆家肯定也看得起她，生完孩子丟給保姆，日子彆提多瀟灑。
想想就覺得美。
柳奕彤在下麵的等著，來回走，望著那棟氣派的大廈，眼底都帶上笑意，她以後就住在彆墅，開豪車，再也不是那個臟兮兮的老樓房。
她馬上就要成功了。
臨近十二點。
陸陸續續開始有應聘者從裡麵走出來。
袁琪猛地站起身，往那邊看去，等太久了，她腿都麻了，不得不緩一緩。
柳奕彤一眼就瞧見唐偉了，笑著走過去，見對方臉色沒什麼不對勁，歡喜道，“是不是進了？”
唐偉還是沒什麼變化，轉身去看正在走過來的季淮，這時眼底才沉了沉。
“看他做什麼？他肯定不能進啊，他懂什麼？”柳奕彤很不屑。
在她看來，唐偉是富二代，愛好多，涉獵廣，有錢就能辦很多事，季淮呢？什麼都沒有，一無是處，學習也是學成書呆子，沒有人幫襯，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出息！
靠他一個人想打破階層？簡直做夢！
唐偉又扭頭看她，雙眼噴火，額頭青筋暴起，肌肉抽搐，怒滿滿。
柳奕彤的笑意收斂，心底升起一陣害怕，“唐，唐偉，怎麼了？”
他可是信誓旦旦在她麵前說能被錄取，他爸都送禮了，這回怎麼了？
季淮走到他身邊，停了下來，扯開嘴角假笑兩下，“辛虧沒聽你話，麵試很公平，亂說對你的好處是不是就嚇跑其他對手？”
“但是你的實力也太差了，怕不是最後一名吧？”
唐偉想起在台上像屎一樣的發揮，被笑話，氣得失去理智，暴怒了起來，“你有什麼得意？你知道現在城市的房價多少嗎？給你兩倍的工資，你也要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買到一件我看都不想看的老破小？”
“應聘上又怎麼樣？這輩子，你怕是都不能過上和我一樣的生活了。”
唐偉唯一引以為豪的就隻有他的家境了，能給自己撐腰。
季淮認同似的點了點頭，提醒道，“那你應該很有錢對吧？”
“當然！”唐偉回。
季淮：“那正好，麻煩把借我的錢還我一下，你也知道我缺錢，手頭緊。”
柳奕彤被打得措手不及，還未回神，唐偉氣笑了，“我借你錢？你做白日夢吧？我需要借你錢？你個窮鬼，有什麼資格借我錢？”
還有好多應聘者沒走，紛紛側目。
唐偉就是故意大聲說，讓大家都聽聽，看看季淮的笑話，看到同校同學，還指著季淮道，“他說我借他錢，我要笑死了，我開著法拉利借你一個去快餐店打工的窮鬼錢啊？”
“他亂說呢，我們走吧。”柳奕彤雖然不在季淮要做什麼，但她已經慌了，拚命要拉唐偉走。
可是唐偉像是抓到了季淮的把柄，一下甩開她的手，看著季淮，瞪著眼珠子，“說啊，我什麼時候借了你的錢？大聲說出來，是我借的還十倍！”
“三月十七號，三千塊。”季淮說出一個日子。
“季淮，你非要鬨大是嗎？”柳奕彤瘋了，哭著吼出一句，“放過我行嗎？”
“你頂撞你爸，被停了信用卡，定了一雙鞋，還差三千塊的尾款，柳奕彤借了幫你應急，算是你借的吧？”
“忘記還了嗎？”
他淡淡問出口，語氣輕輕緩緩，偏生是這樣的詢問，讓唐偉身子石化了，直接看向柳奕彤，“你不是說，給我個驚喜，送我的鞋當生日禮物嗎？”
柳奕彤一直在哭，哭得非常可憐，“是我借的，不是你，我會還的，我暫時沒有錢，但是不想讓你失望。”
“唐偉，不是你借的，都是我的錯，我該死，對不起。”
唐偉見她哭，拚命壓製住心中的怒火，看向季淮，“不就三千嗎？我還！我要是早知道，會給你多給你幾百堵住你的嘴！至於這麼為難小彤？”
“窮就是窮，缺那三千吧？”
“這是你花的，算你借，十倍是三萬吧？”季淮拿起手機，“我剛剛錄音了。”
“季淮你是不是找死？”唐偉暴跳如雷。
“這回又玩不起了？”季淮撩著眼皮看他，“三千是給你借的，欠的不止三千。”
隻聽他緩緩出言：“三月二十號，柳奕彤借了九百，說是和你去逛街，四月三號，借了三百，買零食，五月二十號，兩千，跟你去旅遊，七月三十號...最近一個月，八月三十一號，兩千，也是定酒店，總共一萬兩千三百，還了兩千，剩一萬零三百。”
“我不知道算你們誰借的，反正是一起花吧？也不要什麼十倍了，給你減了三百的零頭，還一萬吧？”
...
唐偉剛剛口氣狂妄，大家可都聽到了，後麵被扒出來欠了三千，後來又欠上萬。
口口聲聲說季淮窮，窮你倒是還錢啊，借錢的都減去零頭讓他還了，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臉。
大家紛紛帶上鄙夷唾棄。
唐偉心口一股怒火衝上來，置頂腦門，聲色俱厲衝柳奕彤吼了一句，“怎麼回事？！”
情侶間去玩，去吃飯，哪有計較那麼清楚？柳奕彤偶爾結一次賬，他也沒想那麼多。
柳奕彤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隨時都可能昏過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都三年了，作為發小我仁至義儘，我也有女朋友，不可能讓我女朋友跟著我吃苦。”季淮歎氣，又看向唐偉，“我知道你有錢，就還一萬吧，給你打個折。”
“我用你給我打折？雙倍還你！”唐偉直接頂回去，陰著臉把手機掏出來，憤憤解開屏幕，就要給季淮轉賬。
下一秒，他的動作又僵住。
這個月已經到月中了，他還和柳奕彤一起去旅遊，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家裡又不是千億資產，每個月也是有額度的。
季淮已經把收款碼拿出來，“算了，就一萬吧，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都是校友。”
人群中幾個校友看著這一幕，覺得季淮倒是會做人又大方，偉也太不尊重人，借人錢還是大爺了？
季淮手舉了一會，見唐偉遲遲沒動靜，一直在打字，有人都笑出來了。
“到底有沒有錢？”
“露餡了，哈哈哈，裝逼失敗。”
“笑死我了，看他怎麼收場。”
...
唐偉給自己好兄弟發消息，叫他們給自己轉錢，開口就兩萬，有些沒應，有些可能沒看到，有些沒有。
反正後麵他沒拿出來，季淮也不催，越是不催，就越顯得他窘迫，漲紅了臉，硬著頭皮說一句，“我現在手機上沒錢，回去就給你轉。”
“我跟你去銀行取。”季淮連忙接話，一副生怕他不還的模樣。
“我自己會去，今天之內會還你！”唐偉為了挽回自己的麵子，又道，“柳奕彤借的，我也會還給你，我不差你那點錢。”
“那還十倍的話算數嗎？”季淮問。
“季淮你彆太過分！”他哪有錢還十倍？一萬的十倍是十萬，他一個月的額度才多少？兩個月不吃不喝嗎？
“你自己說的。”季淮也不太在意，反而道，“還就行了，開玩笑呢。”
唐偉差點被他氣出心臟病，周圍都是取笑聲，他怒目四周，血液都快沸騰了，匆匆離去。
柳奕彤捂著臉，也跟著走，十分著急跟在他背後叫他，唐偉卻沒理他，反而走得更快了。
熱鬨看完了，大家相繼散去。
袁琪這才走到季淮麵前，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真厲害，錢馬上就要回來了。
季淮彎腰，與她平視，黑眸裡含著淺笑，低沉的聲線響起，一字一頓道，“我被錄用了。”
他看到她先是一懵，緊接著瞳孔睜大，伸手捂住了紅唇，然後謹慎問了一句，還故意壓低聲音，生怕被彆人聽見似的，“真，真的嗎？”
“真的，周一來上班...”
她一聲尖叫，高興得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往他懷裡撲，整個人直接掛在他身上。
像個孩子似的。
季淮抱住她，一隻手攬著她後背，一隻手放在她後腦勺，受她情緒感染也笑眯眼，抱著她往前走，“走，我請你去酒店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