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年代文裡的男知青(3)(2 / 2)

話語一出,在場人懵了懵,就連一旁抽煙的老師傅也鬆了嘴,渾濁的眼底眯了眯。

馮母則像半截木頭般愣愣杵著,回過神才手足無措追上去,不敢置信抓著季淮的手,“你剛剛說什麼?你不去了?”

“媽,您至於這麼激動嗎?”季淮無奈失笑,勾著嘴角像是隨口一說,“我和巧蘭也說過了,我不去了,本來就是去試試,誰知道就考上了?原本想著考上不去白不去,但是後麵想想,她還懷著孩子,帶她去也麻煩,我也不一定照顧得過來,不帶去的話,我這邊放心不下她和孩子,肯定得牽掛著,就決定不去了。”

他說的這番話,在場人得好好消化一番。張大嬸怔了怔之後,沒忍住快速說,“那可是大學,你不去讀大學,在這裡乾活啊?你也回不了城。”

知青院那群知青,以前就為一個工農兵大學爭個頭破血流,後來又為回城花樣百出,季淮怎麼可能放棄?

她認定馮巧蘭落不到什麼好結局,甚至覺得馮家的家門風水就不好,不僅沒生兒子,女婿還走了,幸好當初季大海沒娶,要不然倒大黴。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隻能權衡輕重。想了很久,我還是放不下心她和孩子,走不了。”季淮雖歎氣,但臉色見並無惋惜,繼續又乾活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還把媳婦孩子放第一位,突然讓人覺得這個知青雖然不勤勞,乾不了重活,好歹靠譜,再說了,讀書人乾不了重活,那也正常。

那群女知青不也嬌弱做作嗎?

季淮繼續炒花生時,老師傅態度也緩了不少,湊過去看鍋裡的花生時,輕聲提醒他加點水,隨後又說,“你真不走了?真甘心?”

有機會去城裡誰願意在這待著?

要是走了不回來,那也正常,人利己,狠狠心,丟下這邊的媳婦和孩子去讀大學,斷了聯係,憑這幅皮囊,以後日子可不差。

“不甘心。”季淮直言,不斷翻炒著又說,“不甘心也沒辦法,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以前想著好好讀書,讓她和孩子過好日子,有沒有好日子我也不知道,現在陪在她身邊,就是她最需要的,以後的事兒以後說吧。”

老師傅點著頭,來了一句,“你小子吃不苦歸吃不了苦,倒也不算太差。”

馮家那小姑娘,眼光還不錯,最起碼這小子沒想過丟下她,日子就過得舒心。

“還不差?我怕養活不了小蘭和孩子,好在我也吃得不多。”季淮笑著自嘲,緩解氣氛。

老師傅看著他瘦不拉幾的小身板,清朗笑著。

午時。

下工的人陸陸續續回家吃飯,馮巧蘭後來又暈了一回,也不敢下床。馮母這段時間趕著回來做飯,就為了讓女兒多休息,見她躺床上,又是一陣關切的問候。

馮大峰也回來了,馮母把季淮不走的消息說了,他也是頓住,接著沉下臉,“你信他?他能信嗎?”

那小子前段時間的態度他們不是不知道,肚子裡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真的,季淮說已經告訴小蘭了,小蘭是不?”馮母眼裡的歡喜無法隱藏,期盼的目光看向馮巧蘭,見不得出一點差錯。

馮巧蘭麵對馮大峰和她看過來的視線,垂著眉眼,輕輕點了點頭,一點底氣沒有,“他是提過不走了,具體我也沒細問。”

“季淮說放心不下你和孩子,要是你一個人帶孩子,那多辛苦?

媽是愁得整宿整宿睡不著,沒有丈夫在身邊,日子該多難?你要怎麼辦?”馮母紅了眼眶,一顆心稍稍落地了。

這些情緒,她之前不敢表露出來。

馮大峰以前嘴硬,不斷反駁著馮母,還說有季淮和沒季淮一樣,如今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他也會老,哪能護女兒一輩子?村裡人嘴皮子碎,唾沫能淹死人。

季淮回來得稍遲,馮母已經把飯菜做好了,為數不多的蛋又被煎了一個,放在季淮麵前,催促著他多吃。

“媽,您和爸吃。”季淮婉拒。

馮母:“我和你爸不喜歡吃雞蛋,鹹蘿卜乾下飯就挺好,還開胃。”

馮巧蘭自然知道是假話,還沒說話,季淮就把雞蛋放在她麵前,率先出了口,“我也不喜歡吃,小蘭得多吃點,這段時間她老是胸悶氣短,肚子越來越大,看著卻越來越瘦,我怕她營養不夠。”

馮母和馮大峰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馮母著急問,“是哪裡不舒服了?怎麼沒跟媽說?難不難受?”

“我沒事。”馮巧蘭搖頭。

馮母神色又凝重起來,想了想說,“媽過幾天讓你大伯抓點中藥,看看能不能給你煮點補湯喝,家裡的小雞也長大了,能燉湯了。”

“我不吃。”馮巧蘭一臉抗拒。

家裡的雞是留著下蛋的,她上回已經吃了一隻。尋常人過年才殺雞,她不想這麼敗家,哪有那麼金貴?

馮母:“得補補。”

“我沒事。”

“臉蛋沒肉了,還沒事,”

馮母和馮巧蘭兩人不讓。馮母也是憂心忡忡,一方麵覺得殺雞的確奢侈,殺了不能多下蛋,等到女兒坐月子吃什麼?另一方麵又實在心疼女兒,看不過眼。

季淮沒資格說話,他一窮二白,若是沒按時上工,連自己的那份飯難掙回來。

飯後。

馮大峰坐在一邊稍稍休息,季淮對他說,“爸,您手腕不是剛扭到嗎?一會就彆上山撿柴了,我去。”

“嗯。”馮大峰也沒客氣。

他們早上和

下午要去上工,撿柴就隻能中午或者下午回來後再去,若是晚上回來慢,也不方便上山。

季淮上工乾的活本來就清閒,要是不去撿柴,那真是沒貢獻,而且這家夥撿柴得撿兩天才夠他一天的量。

現如今,山林並未遭到破壞,進去山裡頭,大樹是一棵接著一棵。

有些大樹大得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抱過來,有些是珍貴的樹,但是現在哪有什麼珍貴不珍貴?這玩意兒多得很,漫山遍野,他們經常砍了當柴火燒。

季淮不斷往深山裡走,沿途看到柴,他也並沒有撿,憑著記憶,來到一棵大樹下。

這棵樹高好幾米,樹葉茂密,而下麵樹皮已經被扒走了。

這是一顆沉香樹,樹皮可拿來做紙原料和人工綿,扒了樹皮,這棵樹也不會死,它會重新生長出新的樹皮,然後又被扒。

他要的不是這些樹皮,而是要沉香。

從小,他學習成績就不錯,喜歡看書,看各種書,記憶力也好。他記得看過的一本書中曾經說過,沉香不是沉香樹,而是沉香樹的老莖因外力因素受傷,在自我修複的過程中所分泌出的樹脂,俗稱它結的傷疤。

這塊傷疤,經過一定歲月的沉澱,就是一塊“沉香木”,可做香料,據說點燃還能助眠養生。以前季家有個祖上是地主的富親戚,每次到了年上,總會買沉香點上。

村裡的村民或許知道沉香貴,卻不知道沉香怎麼來的。

他抬頭看著那棵樹,這棵樹就被雷劈過,右側的一根樹枝搖搖晃晃了,還長出了細小分支。他把背簍放在一邊,拿上刀,脫了鞋就上樹。

樹枝傷口不小,但結出的“傷疤”沒多少,他先抬刀,把長出來的樹枝先砍掉,以免承重不了掉下來砸到人,而且,砍掉之後就有了傷口,明年他就能再取“沉香”。

那層樹脂非常薄且堅硬,要想取出它不那麼容易,得把連著的那塊木頭也砍下來,帶回去一點點把那些木頭削了,隻留下那一層樹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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