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姐你該吃藥了……”
原安雅迷迷糊糊醒來, 睜開眼時, 隻覺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撐開來一條縫。
起初視線有些模糊,過了片刻後才漸漸清晰。
這間屋子, 起初的時候,還是與外麵曆經數千年而不朽的原家大宅融為一體的古色古香風格,木桌木椅雕花的窗。桌上及床頭的櫃子上都放著造型精致的燭台,入夜之後, 燃起的燭火,是屋裡唯一的光源。
透過薄紗的帳幔看著屋裡的一切, 燭光微微跳躍著,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仿佛這裡不是現代社會, 而是已經被時光洪流所淹沒的過去, 隻能從書籍資料記載中窺見一角。
原安雅其實是很喜歡這種風格的,配上其他人對她的稱呼, 恍惚讓她覺得, 自己就是舊時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出入皆有丫鬟仆從伺候,好不風光。
但隻要一想到這是原玉衡那個傻子住過的地方, 這些人也稱她為‘小姐’, 儘心儘力的伺候著她, 原安雅就覺得心裡憋得慌。
於是她就把屋子的風格改了, 換成與原家大宅格格不入的現代風格,裝上各種電器,燈光照耀之下,哪怕屋外是漆黑的夜,屋裡也明如白晝。
雖然這並不是她最喜歡的,但至少這是隻屬於她的。
她在這裡住了幾年,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熟悉到了骨子裡,此刻卻不知為何,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
她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蜷縮著身體,躺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屋裡的一切,一時有些愣住了。
“小姐,你該吃藥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照顧她的敏姑姑,在沙發麵前半蹲下/身,一邊說著話,伸出手準備扶她起來。
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打斷了。
“滾!我不要再吃這種惡心的……咳咳咳……惡心的東西!”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原安雅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煩躁,她想要拍開敏姑姑的手,卻發現,自己根本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渾身上下,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痛苦與虛弱。
她隻是兩天沒有吃那種惡心的東西而已,這種感覺,就好像每一次睜眼,都可能成為最後一次,也許下一次閉上眼後,就再無法睜開,就此長眠。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這具身體沒有這麼差勁的……
上輩子,那個傻子也沒有走到這一步……
為什麼,要這對她?
為什麼?!
這個時候,她忽然感覺到,嘴被人強行捏開,而後溫熱的液體被灌了進來。
幾乎隻是一瞬間,那種無法描述的惡心感覺,就占據了她的感官,心底迅速泛起惡心的感覺,身體下意識的想要把它吐出來。
但是在她做出反應之前,嘴又一次被捏住,這一次是緊緊合上,防止她把融了藥的水吐出來。
“對不起小姐,為了你的身體,隻能這樣了。”敏姑姑說著話,始終捏著她的嘴,過了許久才放開。
“嘔——咳咳——嘔——”幾乎是在她放手的一瞬間,原安雅用儘所有的力氣,偏過頭,嘔吐起來。
褐色的液體,混合著鮮血,瞬間將沙發前雪白的地毯,染成了另一種顏色。
吐過之後,原安雅就保持著偏著頭的姿勢,半睜著眼,看著旁邊的敏姑姑,唇角艱難的揚起,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這樣的情況,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敏姑姑已經習慣了。她臉上表情一如之前,波瀾不興,拿了手帕出來,動作溫柔的替原安雅擦去嘴角的血漬與藥汁,而後扶著她,重新靠回到沙發上。
“小姐,你這樣又是何苦?”敏姑姑一邊收拾著屋裡的殘局,一邊與原安雅說著話,“不管你怎麼抗拒,隻要把藥吃下去了,哪怕再吐出來,殘留的藥也會發揮作用,也是靠這樣才能維持你的身體。”
“藥?說得好聽!”原安雅諷刺道。
“隻要能治病的,就都是藥。這種藥本身來之不易,不能這麼浪費的……”敏姑姑仿佛沒聽到她的諷刺一般,聲音很平靜。
原安雅最恨的,就是這樣的平靜,就仿佛在說‘任你無理取鬨,我都不在乎’一樣。
“這種惡心的東西是怎麼來的,你心裡很清楚!而且浪不浪費又有什麼區彆,他們已經決定要放棄我了,不是嗎?早晚都是要死的,有什麼……”她說著話,毫無預兆的,忽然停頓下來。
隻見她的眼睛,緩緩的瞪大,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憤怒與諷刺,漸漸變成了一種混合恐懼與怨恨的情緒。
“快……帶我離開這裡……帶我走……快啊!”她突然喊了起來,眼底一片慌亂。
敏姑姑的情緒也終於有了一點變化,擔心的看著原安雅,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
話沒說完,又被原安雅打斷。
“快帶我離開……我不要……不要……”她催促道,一邊試圖掙紮著爬起來,但是她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連動一動手指頭都困難。
她的話突然停住。
與此同時,隻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聲輕微的聲響後,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敏姑姑扭頭看過去,就見玉衡一行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