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沈獨清好。
沈獨清身上不乏少年人的熱情和一往直前,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再如何有想法,其實心裡還是願意相信有情飲水飽那一套的。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他的感情因此而純粹,像是耀眼的水晶。可孟正是在社會上跌打滾爬過的人,他的想法會更加立足於現實。他不想讓沈獨清受到傷害,既不想讓現在的沈獨清受傷,更不想讓未來的沈獨清受傷。所以,他心裡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顧慮。
“我是在為他著想,可他會不會因此覺得我太冷淡了?”孟正喃喃自語。
如果把愛情中的性-愛部分的存在感壓製到最低,那麼愛情和友情之間的界限其實並不分明。孟正想,要是他一再拒絕沈獨清的擁抱和親吻,一天兩天就罷了,三天五天還是如此,沈獨清會不會懷疑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孟正得提前拔除這種隱患!
要不就裝成那種在感情方麵非常保守的人算了,孟正在心裡對自己說,這世上確實有一些人非常保守,他們拒絕婚前性-行為,說不定連初吻都還留著。
“然後,我要在其他方麵對他更好一點,這樣他才會有安全感。”孟正忽然想起來,他在白天時答應過沈獨清,要給他寫一封情書。這個就必須要做到。
第二天,孟正起床時,屋子裡已經沒人了。
陽光挺好的日子,孟正一邊刷牙,一邊思考著情書應該怎麼寫;一邊吃早午飯,一邊思考著情書應該怎麼寫;一邊洗碗,一邊思考著情書應該怎麼寫。
唉,現在讓他正兒八經地用文字寫一封情書,實在是有些難為他了。要是他真和沈獨清一樣大,他就不用發愁了,誰二十歲以前不是個Q-Q空間大文豪呢?但作為一個成熟體麵的大人,他真的寫不出來那種或肉麻或煽情的話來啊!
要不然就用代碼來寫情書?隻要沈獨清把代碼輸入電腦,就會出現他想對他說的一句話。不行不行,行業不通,讓醫學生來敲代碼,太難為沈獨清了!
要尊重一下醫學生的專業嘛!
那站在醫學生的角度想,他們會喜歡什麼樣的情書呢?
思來想去,孟正決定畫一個心臟送給沈獨清。他上網搜了心臟的剖麵圖,然後照著圖臨摹了一個心臟。還彆說,他的繪畫技術相對於普通人來說很不錯了,畢竟他們家有藝術方麵的基因嘛!孟正在紙上用心地描繪著,什麼左心房、右心房,什麼左心室、右心室,什麼上腔靜脈、下腔靜脈,都畫得很仔細。
孟正在主動脈瓣偏下一點的位置寫上了“阿清”兩字,這是“我把你放在心臟中間疼愛”的意思。寫著寫著,他老臉一紅,覺得這個操作的羞恥度有點高。
但或許沈獨清就吃這一套呢?
孟正努力讓自己的思想水平和正常的十七-八歲的男孩子靠攏。他認為,也許他覺得羞恥度越高的操作,沈獨清會越喜歡。罷了罷了,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連烽火戲諸侯的事都做出來了,他隻是畫了個心臟而已,算得了什麼呢?
畫好心臟後,孟正從客廳的茶幾底下翻出了沈非濁做手工剩下的紙片和膠水。他打算做一張賀卡。賀卡的封皮就用沈非濁剩的手工紙,畫了心臟的紙放在裡麵當內襯。這個活兒不難,孟正很快就做好了一張外觀簡單大方的賀卡。
孟正想了想,又在賀卡裡頭寫了幾個字。
他原本是想要寫“送給我最愛的阿清”幾個字的,但寫著寫著,他又覺得不好意思了。像他這把年紀的人,什麼愛不愛的,放在心裡就好了,真的說不出口啊!於是他筆尖一轉,最後留在賀卡上的字就變成了“送給我最愛的崽”。
以前把沈獨清當崽,這個崽就是字麵的意思,是真正的崽。現在再說崽,就是一種親昵的叫法而已。就像很多男女朋友之間不也會寶寶寶寶地叫著嘛。
中午,孟正騎著電動車去接沈獨清下課。
待沈獨清在電動車上坐好,孟正把賀卡遞給了他。
“送我的?”
“對啊,我自己做的。”
孟正啟動了電動車。沈獨清興致勃勃地打開了賀卡。那一瞬間,沈獨清的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程度。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看到了什麼!
原來孟正喜歡這個調調?
沈獨清深深覺得,自己對孟正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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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獨清給劉劍發了個短信:“你們以後都不許叫孟正爸爸了。”
劉劍:“???”
劉劍正琢磨著,他雖然一直拿孟正當大家長,但他從來沒有真當著孟正的麵喊他爸爸啊,沈獨清的第二條短信又來了:“哪怕就隻在心裡想想也不行。”
劉劍:“???”
沈獨清得意極了,最愛還不夠,得是唯一的崽才行。這就是劉劍在短短兩天之內遭受了先多出一個爹然後又被多出來的爹趕出家門的人間慘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