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廷開始眩暈起來，他下意識伸手，想抓住然然放在桌子上的手，但還沒等他碰到，蘇意然就收回手站了起來，低頭對他淡淡地笑了笑：“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先走了。”
顧淵廷猛地回過了神，他立刻站了起來，驚慌失措地去拉住蘇意然，一把抱住了他，語無倫次地說：“然然、我、我錯了，當時我犯了渾，不清醒，我錯了，然然，我，我們還有寶寶！”
顧淵廷的腦中一下清明起來，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說：“我們還有寶寶，寶寶不能沒有另一個爸爸，然然，我不要求你和我回D國了，我們馬上複婚，繼續在家裡好好過日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好不好？”
蘇意然冷不防被顧淵廷抱住，掙了幾下也沒掙開，聽到顧淵廷提到寶寶，他搖了搖頭：“我會把寶寶好好養大，也不會阻止你以後去學校看望寶寶，但是，我們之間沒可能了。”
顧淵廷聽到“沒可能”三個字，宛如晴天霹靂，心像是陡然被人剜下了一塊，他的雙眼瞬間紅了起來，緊緊抱著然然不鬆手：“不、不、怎麼會？我、我會對你好的，然然、我……”
蘇意然任由顧淵廷抱著，聽到顧淵廷發顫的聲音，心裡不由也跟著顫了顫，但很快，他就清明起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要拖泥帶水了。
“顧淵廷。”蘇意然叫了他一聲。
顧淵廷聽到然然叫他，立刻安靜了下來，他稍微鬆開了然然，緊張地看著他，希望然然回心轉意。
蘇意然推開了顧淵廷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我們回不去了，你……請回去吧。”說完，他轉身就想走，見顧淵廷還不肯放手，他隻是說：“彆讓我……討厭你。”
（六）
混亂而模糊的夢境裡，民政局前，蘇意然和他一起出來，蘇意然低著頭，他看著蘇意然，兩人的手裡都捏著剛辦完的離婚證。
“再見。”該道彆了，蘇意然抬頭看了看他，輕輕對他說了一句。
然後，夢中所及，就是蘇意然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再也看不見了，蘇意然始終頭也不回。
顧淵廷猛地從夢中驚醒，他心頭劇痛，大口喘氣，緩過勁來以後，茫然四顧腦中回放的卻仍然是蘇意然的那個頭也不回的背影。
顧淵廷失魂落魄，摸到枕頭上的濕意，才發現原來一覺醒來，他的眼淚打濕了枕畔。
那天被然然生氣得說了冷冰冰的重話以後，他害怕真的被然然討厭，連續幾天，都不敢去找然然，也做了連續幾天的噩夢，在夢中默默流淚，枕畔時常被淚水打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變得如此脆弱，隻要想到然然堅決說出的“不可能”、“回不去”，他的心防就仿佛被整個擊潰，仿佛陷入黑暗的深淵。
不行……不行！
顧淵廷的頭劇烈地痛了起來，這已經持續好幾天了，他按了按太陽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已經過去幾天了，然然應該沒有那麼生氣了，應該會願意見他了吧。
而且，然然現在懷了寶寶，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他要和然然重新開始，他還有機會的。
顧淵廷忍著頭痛坐起了身，不知為什麼，今天的頭痛比前幾天都更劇烈。
今天要去找然然……
顧淵廷正要下床，突然感到一陣難以忍受的頭痛，痛到讓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猛地跌回了床上，死死抱緊了自己的頭，咬著牙痛叫出聲，整個人都在顫抖。
好半天……
顧淵廷的頭痛消失了，他的身體不再顫抖，而是僵在了那裡，好半天，他紅著眼睛，緩緩抬起了頭，控製不住更加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離婚……離婚……他和然然離婚了！！！！
顧淵廷已經恢複了記憶，他渾身發顫地坐了一會兒，猛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畜生！
他一定傷透了然然的心……
顧淵廷想到然然被離婚的時候，難過傷心的樣子，不由心痛如絞，然然當時還懷著他們的寶寶……更是獨自懷著寶寶度過了最難過的前三個月……
顧淵廷又開始顫抖起來，他慌忙下床穿上鞋，他要快點去找然然，快點去找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