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之後,你們是怎麼打算的?”褻舌嘴唇不動,嘶嘶輕語。
“你先把消息放出去,”高耳也正經起來,“告訴他們,我們有人類的線索了,如果他們願意和談,我們就一塊聚一聚,把話說開。”
褻舌問:“要是他們不願意呢?”
“你覺得可能嗎,”高耳嗤笑,“聽到人類的消息,不急著趕過來才是反常吧。”
“不,”餘夢洲忽然說,“我不等了。”
褻舌:“?”
高耳:“?”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餘夢洲難受地問,“我沒有看到的時候,心裡還有很多猜測,但剛才我親眼見到了他們現在的樣子,結果發現,現狀比我預想的,最糟糕的程度還要誇張一百倍!我不能等了,七重瞳說我的原來的工具就在這裡,它們在哪?”
高耳膽戰心驚地問:“你……你要做什麼?”
“我要重重地敲法爾刻的腦袋,”餘夢洲毫不猶豫地說,“敲完了,再抱著他哭一場,你們覺得事態會有轉機嗎?”
褻舌咽了咽喉嚨,難得啞口無言了一回。他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會有轉機嗎?”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來問你們。”餘夢洲乾脆道,“既然你們也不清楚,那我就試試吧。如果我成功了,高耳,還得麻煩你把輝天使他們都叫過來。”
“這、這不好吧?”高耳磕磕巴巴地勸阻,“是不是太魯莽了……”
他本想說“法爾刻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但轉念一想,就連安格拉的魔宮,餘夢洲孤身一人進來,也毫不猶豫地拎著鉗子上了,何況是因為愛他而發狂的法爾刻?
不,這麼說的話,假使人類還像之前那樣,對法爾刻保持著心軟的態度,覺得對他有所虧欠,那送他去見皇帝,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可當前的事態急轉直下了,在看到法爾刻待自己殘忍,待族群冷漠的表現之後,人類居然一反常態的強硬了起來……
不怕他強硬,就怕他心軟。或許,這個方法有幾分可行?
“你可以試試,”高耳猶豫片刻,態度就轉為了支持,“反正,決定權都在你。”
褻舌一聲歎息,他調轉方向,朝最側邊的走廊去了。
“我還是那句話,隻要是你的意願。”褻舌說,“你的工具在最下層的寶庫,除了我們,誰也不能打開那道門。”
高耳化作流連的陰影,始終掩蓋著餘夢洲的身形,他低聲警報:“等等,前麵有熟人。”
餘夢洲立刻會意,往高大的石柱後頭躲藏。
“——以太,”褻舌被迫停下腳步,朝前麵的人馬點了點頭,“你在這裡。”
本來以為今天過去之後,再沒有什麼能讓餘夢洲吃驚了,然而,在看到以太的樣子之後,他還是睜大了眼睛。
不論精神和心理上的區彆,恢複了半人半馬的形態之後,以太應當是變化最大的一個。他的皮毛流動著水銀般的幻色,頭發亦是相同流動的銀色質感,瞳孔深處,折射出剔透的藍光。
他站在那裡,薄唇亦泛出淡淡的淺藍色,操縱空間的親王冷淡地望著褻舌,問:“你不看著那些白癡朝臣,跑到這裡來乾什麼?”
褻舌盯著他。
“以太,”片刻,他忽然對同胞兄弟發出外人無法感知的信號,“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幫我解決了一支反叛者,我說,我欠你一個情的事?”
以太皺了皺眉,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記得,怎麼了。”
褻舌點點頭:“很好,現在就是我還這個情的時候了。立刻譴責法爾刻,說他冷酷無情。”
以太:“哈?”
“快點,”褻舌無聲地催促,“我說到做到,不會白白占你便宜的。快說皇帝的壞話,說彆的兄弟欺壓你,他也不給你主持公道,快說!”
以太狐疑地看著他,兩方的溝通皆於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人馬皺了皺眉,慢吞吞地試探道:“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心情很差……你來這裡乾什麼?”
“你心情不好?”褻舌棒讀道,“為什麼?”
“——因為軍鋒嘲笑我二打一,說我徒有其名。”這件事上,以太倒是真的火大,“難道是我打不過血屠夫嗎?是法爾刻隨便放朝聖出來,是他們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想了想,他又補充:“而且,法爾刻現在確實越來越激進了……我真的很想人類,倘若能在的話,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最後這句,以太確實是真情流露,餘夢洲躲在陰影裡,心又開始酸痛了。
“以太真可憐啊……”他悄悄對高耳說,“要是我沒辦法敲醒法爾刻,你記得把他也帶上啊。”
高耳:“……”
高耳一看就知道這裡頭有鬼,剛剛還拽的二五八萬的,轉眼間就開始生硬地賣慘裝可憐,褻舌都跟你說什麼了?也就是人類心軟,你這演技也隻能騙個他了!
想是這麼想,表麵上,高耳又不是缺心眼的死恒星,礙於馬群的潛規則,他還不好挑明,唯有忍著微笑道:“行,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