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錢的東西。”
“找值錢的東西做什麼?買筆墨紙硯,還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宋蹤明蹙眉,不耐道:“你住大海對麵嗎?大海管的都沒你管的寬。”
“……”
宋蹤明大爽!原來懟人是這種感覺,難怪宋朝夕喜歡懟人,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準上癮。
這邊冬兒氣呼呼道:“大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我們大小姐好欺負是吧?我們小姐換了男裝,比他大少爺俊俏多了!”
“就是!”宋朝夕哼哼。
說得對,她不就少了根東西嗎?若不是少那麼根東西,自己又輸給誰呢?一個人過日子多瀟灑,整日被困在這內宅內,鬥這鬥那的,格局甚小,實在沒意思的很,所以她更喜歡穿男裝,無拘無束。
青竹瞪了冬兒一眼,提醒她彆沒大沒小,冬兒鼓著嘴,小圓臉都氣紅了,彆開臉不看青竹。
她就是替大小姐委屈,心疼大小姐有娘跟沒娘一樣。她小時候家裡窮,吃不上飯,阿娘就相繼賣了大姐和自己,卻留下最受寵的二姐和小弟,賣她那天,阿娘給她買了她最愛吃的麥芽糖把她騙走,那以後她就知道了,親人也是靠不住的。
青竹見她眼睛發紅,無奈道:“大少爺肯定是受了二小姐的挑撥,不過大少爺不是大小姐的親兄長,隔了一層也影響不到什麼,現下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和二夫人,今日插花時,我看董老夫人一直盯著咱們小姐看,說不定是想給小姐說親呢。”
宋朝夕笑了笑,端起一杯茶喝了口,青竹的觀察力倒是敏銳,前世宋朝顏得知她的血可以治病後,就和容恒商量讓她進府衝喜了,這一世,也不知事情會往什麼方向發展。
她總覺得事情會有變化,事到如今也隻能順其自然了。
宋朝夕回了侯府哪裡都不習慣,本朝人愛喝茶,要宋朝夕說,這侯府根本沒有好茶,就是老太太喝的也不遠遠不敵她在揚州日常喝膩的那些。
她在揚州時,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隨便去酒樓吃一頓飯都要幾百兩,洗澡用的是價值千金的花瓣和護發玫瑰油,出行的是十幾匹馬的大馬車。
平時心情不好就買寶石玩,買來就扔在庫房不管不顧,哪像現在啊,心情不好隻能躺在床上睡大覺。
青竹進來,就見身姿曼妙的大小姐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她紅著臉走到床邊,把梳妝台上的銅鏡轉動了一個方向,“大小姐,這銅鏡可不能對著床,聽說這樣容易招鬼。”
宋朝夕嗤笑一聲。
青竹愣了一下,“大小姐不怕鬼嗎?”
宋朝夕瞥她一眼,一本正經:“比起鬼,我更怕窮。”
隻有幾萬兩了,好窮啊,這點錢哪能維持她的奢侈生活?
她如今就是個平平無奇的侯府大小姐。
青竹:“……”重新定義了窮這個字。
另一邊,宋朝顏坐在杌凳上,神色恍惚地望著桌上花器,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被挑剩下的那個,如果剩下的有數十數百人,她也不會覺得難堪,然而二選一,卻沒人選她,自小都被人捧在手心,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彆人這樣她尚且可以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容恒的態度,容恒對宋朝夕的態度太特彆了,讓她無法放下心來。
房內昏暗,鬆枝踮腳,點亮了落地祥雲紋燭台上的白蠟。
桃枝拎了個刻著卷草紋的燈型香爐進來。香氣嫋嫋,熏香有些刺鼻,宋朝顏咳了咳,用手帕掩住口鼻,她心裡有些亂,便蹙眉問:“今日怎麼換了味道?”
鬆枝謹慎地回:“快入夏了,奴婢就換了夏日用的香,小姐您不喜歡的話,奴婢這就去換掉。”
“罷了,”宋朝顏話音剛落,一身寶藍色葫蘆雙喜紋的遍地金褙子的沈氏進來,神色不愉,宋朝顏走上去,急道:“母親。”
宋朝顏聲音軟軟的,滿心信賴地看向自己,沈氏護短的心思立刻冒了出來,朝顏是她放在心口疼的,聽聞國公爺情況不好,若國公爺就這樣去了,國公府沒有公公婆婆,老太太年紀也大了,二房襲爵,朝顏去了隻要生個兒子就行,過的是神仙日子,這樣的好事她怎麼會讓宋朝夕得了便宜?自然還是要讓自己的心頭肉去。
“祖母怎麼說?”
沈氏坐下,潤了口茶,才說:“她讓我來決定,母親當然是偏向你的。”
宋朝顏放下心來,沈氏疼她,這是毋庸置疑的,讓沈氏做決定,沈氏自然會選擇自己。可這又讓她有了新的憂慮,照容恒所說,她必須靠宋朝夕的血來治病,薛神醫還沒有進京,容恒說得對,若是宋朝夕也在這段時間許了人家,就意味著他們無法掌控宋朝夕,如此一來,她的病就徹底沒治了。
不可以,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必須要抓住。
宋朝顏猶豫著該怎麼對沈氏說,沈氏看出她不尋常,便試了試她的額頭,關切地問:“朝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宋朝顏搖頭,越想越無助,她一個女兒家縱然可以用點計謀,可老太太已然看重宋朝夕,宋朝夕的婚事關係到侯府的利益,就算老太太和母親疼愛她,卻也不會越過整個侯府,萬一母親不答應怎麼辦?萬一大家都想放棄她保宋朝夕怎麼辦?
宋朝顏抱著沈氏的大腿,眼淚直流,“母親,你一定要救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