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可沒有對付這種嬌弱女子的經驗,雖則顧顏也是這類型,可顧顏與其說是嬌弱倒不如說是病弱,素心卻不一樣,她身姿纖細,柔弱無骨,真真是柔到骨子裡了,你很難對她生出嫌惡來。
宋朝夕挑眉離遠一些,很怕她真哭了,“素心,你知道若彆人語言上打壓你,你該如何嗎?讓著她?不,很顯然你越讓彆人越是欺負你,做人不要挑事,可若事情來了也沒必要往後退。你當顧顏沒有弱點嗎?正如你在意你的腋下一般,你也可以三兩下便可以打壓的她抬不起頭來。怎麼?不相信?要不要打個賭?”
素心有些回不過神,卻最終攥住手帕愣愣點頭。
宋朝夕帶著素心去了顧顏的院子,她進去時,顧顏正躺在拔步床上看書。她穿一襲淺黃色的短襖,或許是因為做母親的緣故,麵上泛著柔和的光,比從前看著麵善許多。
看到宋朝夕,她作勢要起來,被宋朝夕攔住了。
顧顏急忙說:“兒媳衣冠不整,讓母親笑話了,兒媳不過是懷有身孕,今日沒去給母親請安已經十分惶恐,又哪敢叫母親親自來看我?”
宋朝夕麵色不變,“無礙,請安的機會多的是,等你修養好了,再把請安補回來便是。”
“……”顧顏臉色僵硬,差點笑不出來了,她不過是謙虛幾下,宋朝夕怎麼還當真了?請個安而已,還要補回來?怎麼有這麼臉皮厚的女人?奈何她一點辦法沒有,誰叫宋朝夕是她婆婆,她這個做兒媳的縱然再不滿也隻能忍著。畢竟婆婆沒挑她的刺,已經是恩典了,她不會蠢到這時候去挑釁婆婆。
她不能欺負宋朝夕,不代表她不能拿彆人出氣,顧顏蹙眉看向素心,難掩厭惡,她實在不懂這人怎麼還有臉賴在國公府!明明已經給足她難堪了!
素心一靠近,顧顏就撿起手帕捂住口鼻,乾嘔了好幾聲,滿眼是淚,“素心表妹,我不是叫你彆出來的嗎?你也彆怪我,我也是沒辦法,我肚子裡懷的是世子爺的嫡子,闔府都看中這個孩子,你一出現我便忍不住乾嘔,若是傷到孩子可怎麼辦?”
素心臉一白,手緊緊絞著手帕,慌亂無神地垂著頭,和昨日一樣的屈辱鋪天蓋地襲來。
宋朝夕漠然的視線落在顧顏的臉上,忽而,她像是發現什麼驚悚的事,驚道:“世子夫人,你的臉怎麼了?”
顧顏上一秒還沉浸在打壓素心的歡愉中,這一秒心瞬間沉了下來。自打整骨皮膚鬆弛後,她對麵部肌膚尤為關注,隻要有人看她的臉,她便會懷疑自己是否又垮了,總是一驚一乍的。她每日都要問琳琅好幾次,好在琳琅一直保證她的臉好得很,她才慢慢放鬆下來。
可她萬萬沒想到,宋朝夕竟然會關注她的臉。
她緊張地摸向自己的臉,“我臉怎麼了?”
宋朝夕蹙眉道:“我總覺得你的臉好像不如從前緊致了,看著也有點歪,或許是我看錯了吧?畢竟世子夫人你才今年才15,年紀輕輕怎會有肌膚鬆弛的困擾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人總是這樣,用語言打壓彆人時渾然不覺自己過分,彆人輕飄飄說了幾句卻又往心裡去。言語不是利刃,卻總能戳的人千瘡百孔。肌膚鬆弛是顧顏的痛處,發現自己臉鬆弛後,她立刻找薛神醫替她做了絲線提拉,如今她麵部緊致,和從前並無兩樣,她一直以為麵部提拉術是永久的,誰知宋朝夕卻告訴她,她的臉不僅鬆了還歪了?這怎麼可以!
顧顏緊張地讓琳琅拿來銅鏡,鏡中映射出一張年輕緊致的臉,並無可挑剔的地方,可她怎麼看都覺得不滿意,畢竟眼前的宋朝夕形容i麗,皮膚吹彈可破,肌膚緊繃,麵部輪廓無可挑剔,反觀她自己,她原本跟宋朝夕長得一樣,卻因為整骨被遠遠甩在後頭。
宋朝夕不說她倒沒注意,被宋朝夕這麼一說,她忽而覺得臉又鬆又垮,左臉還比右臉大了不少,為什麼從前沒發現自己有這麼多問題嗎?如今看自己哪哪都不滿意,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薛神醫再做一次麵部提拉。
被最討厭的人指責麵部鬆弛,顧顏難堪極了,她不自信地摩挲自己的臉,正如昨日的素心一樣。宋朝夕忍不住搖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自己如此在意,又何必用卑劣的手段去禍害彆人?顧顏也該嘗嘗被彆人詆毀的滋味了,畢竟人隻有疼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原本囂張的顧顏被打壓的極為不自信,正如昨日的自己那般。
素心忽而卸下心中負擔,此前的抑鬱一掃而空。
容恒回來時,顧顏正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臉,不停照鏡子,他發現顧顏最近經常這樣,與從前那個淡然的她恍若兩人。想到回來時見到的素心,他不由道:“昨日你說素心的話似乎有些過分了。”
顧顏正緊張自己的臉,聽了這話,頓時眉頭緊蹙,“世子爺說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
“不論素心有沒有那毛病,你都不該在那麼多人麵前指責她,讓她下不了台。”
容恒坐在桌前喝茶,顧顏原本就不喜歡素心,聽了這話更為委屈了,“我怎麼不讓她下不來台?世子爺以為我願意嗎?我有了身子,對氣味極為敏感,我一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就想乾嘔,這不是我能控製的!世子爺你這麼說該不會喜歡她吧?”
容恒一愣,眉頭緊鎖,“你不要隨便猜疑好嗎?我與她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怎麼就喜歡她了?”
“你還說自己不喜歡她,你要是不喜歡她為什麼不把她趕走,彆以為我不知道,府裡人都傳,說你要納了素心,那程媽媽不也是這樣勸你的嗎?世子爺你敢發誓你一點想法沒有?”顧顏越說越生氣,“人果然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世子爺你以前對朝顏那麼好,現在這樣算什麼?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卻轉眼看上了彆人!”
“夠了!”容恒極為厭煩這些話,她總是說個不停,好像隻要反複說,就能讓他產生愧疚,顧顏以前不這樣的,這段時間不知怎的,極為敏感,容恒到底是國公府世子,闔府的人都順著他,他從小沒受過委屈,除了宋朝夕,有誰敢這樣對他說話?
他當下沉了臉,甩袖離去!
他一走,顧顏再也忍不住,猛地摔了鏡子。
陳金忠送來這段時間的賬本,宋朝夕翻看了一番,香寶齋的入賬比之前多了一些。香寶齋隻是她名下的一間鋪麵,她還有其他的進賬,錢多些少些對她來說實在是無所謂的事。
她放下賬目,沉吟道:“那家醫館還在開著?”
“開著呢,現在不少人去神醫那做提拉術,神醫說的天花亂墜,大家也就信了,要我看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一根線就能把肌膚提起來,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事?”
好或許是真好,畢竟顧顏的臉就被提拉起來了,隻是這提拉能支撐多久?是否會有其他危害,這些都需要花些功夫才能搞清楚。
“你先回去吧,若那家醫館有動靜,立刻來稟告我。”
送走陳金忠,趁美人,宋朝夕打開蓬萊仙境,自打有了美容棒後,她日日以美容棒滾麵,經常會忘記吃仙草,多日沒有進來,蓬萊仙境中的果樹成熟了,鮮豔欲滴的果子掛在枝頭,宋朝夕摘了幾顆不知名的果子來吃。
不愧是仙果,口感甘甜,比下人每日送來的蔬果要甜許多,就是從前後院種的那些也遠遠比不上。宋朝夕吃了幾顆,忽而看到遠處山腳下有東西在閃閃發亮,撿起才發現那竟是一顆石頭。這石頭與一般的石頭不一樣,呈乳白色,亮閃閃的,十分奪目。
宋朝夕拿著石頭走出仙境,蓬萊仙境中每一樣東西都是寶,可這石頭能做什麼用?她沉吟片刻,拿出銼刀將石頭碾碎,好在這石頭不算堅硬,費了一番功夫,便把石頭碾成粉末狀了。變成粉末狀的石頭粉質細膩,閃閃發光,在暗處並不明顯,可站在扇後讓光線照進來,那細閃便尤為明顯。
這細閃極為好看,若是與粉或是養顏霜混合會如何?雖則本朝沒有粉和麵膏加入過此類東西,可試試又何妨呢?第一個用珍珠粉敷麵的人,不也是試出來的?宋朝夕便拿出西施粉,將石頭粉末倒進去,混合好後塗抹於麵部。從鏡中看,她臉上便如塗了珠光一般,乍看不明顯,在陽光下卻格外奪目,襯得麵部更為立體柔和有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