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容恒冷汗涔涔,頭埋得更低了。父親雖則一向很難親近,卻很少像現在這樣,疏遠得近乎冷漠,他明顯在壓製怒火,以至於容恒又補救道:“父親,都是兒子不好,是兒子沒有處理好這件事,也是兒子沒有規勸好舅母,請父親責罰!”

容Z冷聲:“我自然要怪你,你已經這個歲數了,還容著彆人在府中指手畫腳,你母親身子柔弱,她被人欺負了,你竟然也由著旁人。以後若我不在了,你是不是也要由著彆人騎在你母親頭上!”

容恒立刻賠罪:“父親,舅母差點害得母親小產,兒子十分愧疚,請父親懲罰!”

容Z撩起披風,沉聲道:“你去梁十一那領家法!”

“是。”

容恒可是國公府的世子爺,地位如此尊貴,怎麼能一而再領家法?廖氏要去拽他,卻被容恒不留情麵地甩開了。廖氏像是被人打了臉一樣難受,到現在她還沒回過神,她實在想不明白,宋朝夕怎麼會懷孕!程媽媽提起過,宋朝夕夜夜叫水卻一直沒有身孕,可見身子羸弱,不易受孕。她原本也不敢冒這麼大的險,隻是前幾日她兒子打殘了一個人,國公府並不出麵,毅勇侯府拿不出錢來賠給人家,最後還是容恒出麵資助了她。

程媽媽被宋朝夕收拾了後,她越發覺得宋朝夕是個威脅,若是讓宋朝夕繼續得寵下去,遲早要懷上孩子,到時候容恒地位不穩,府中又沒個姨娘通房牽製宋朝夕,他們毅勇侯府以後若遇到同樣的事,又有誰來幫她?

廖氏已經沒彆的指望了,隻能憑借著她舅母的身份,倚靠國公府而活。隻有容恒地位穩了,才能一直接濟毅勇侯府,而她不可能把手伸到國公爺房中,想來想去,她找來雲真道長,通過算命讓宋朝夕吃下丹藥,如此一來,宋朝夕有孕的幾率會更小。世子爺的地位穩固了,毅勇侯府的地位才能更穩固。

梁十一把雲真道長帶進來了,容Z威壓的目光落在他們二人身上。

廖氏長這麼大,雖則日子過得不順心,可她名義上是侯夫人,基本的體麵是有的,絕大部分見了她都追著捧著,她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戰戰兢兢。她明顯感覺到容Z在壓製怒火,她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她來國公府叫容Z娶程氏時,容Z眼中還能看出明顯的不快,以至於那次兩家不歡而散。

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容Z已經站在權力巔峰,手握兵權,權傾朝野,說一不二!

他已經不像年少時那般喜形於色了。

容Z手摩挲著佩劍,佩劍與桌子敲擊出沉沉聲響,他聲音冷到極致:“你就是雲真道長?”

雲真道長一直給人看風水算命,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卻第一次看到容Z這樣的。方才聽說國公夫人腹痛,太醫來了很久,都沒人出來,他一時慌了神,生怕符水出問題。方才他在外頭一直找借口混過去,見了國公爺才知道,他根本沒有混過去的可能!

“貧道正是雲真。”

容Z手反握住佩劍,在桌子上敲了敲,“是你說我夫人難以受孕?那你可知她如今正懷著身子?”

雲真微愣,明顯不敢相信,不是廖氏說這女人難以受孕的嗎?他算命時也就誇大了一些,誰知道國公府竟然懷孕了?為何他一點也沒算出來?

他看向廖氏,廖氏慌了神,不停搓手:“國公爺,我帶雲真道長來也是一片好心啊,國公爺請明鑒!”

容Z淡淡地看她一眼,“明鑒?我害你的孩子叫你明鑒,你是什麼心情!”

“國公爺……”

“夠了!”容Z沉沉起身,俯視著廖氏,“前幾日毅勇侯府世子把一富商之子打成了殘廢,毅勇侯府跟富商談條件時,話裡話外都拿國公府去壓人家,逼著人家把這事揭過去了,有這事嗎?”

廖氏冷汗都下來了,世子爺替她賠了錢,可對方不缺錢不願意善了,她隻好搬出國公爺,說以後富商遇到事,她一定會替富商周旋,找國公爺幫忙。富商是直隸來的,在京城沒什麼靠山,一直想搭上京城的世家,奈何沒人牽頭,放眼京城,什麼高門世家有國公府的門楣高!誰有國公爺勢頭猛!聽她說完,既想搭上國公爺,又怕國公爺給他穿小鞋使絆子,思來想去不得已答應了。

可她沒想到,這麼小的事,國公爺竟然會知道。

“看來是真的了,”容Z語氣極輕,“梁十一,把消息告訴那位富商,就說國公府跟毅勇侯府再無任何瓜葛。毅勇侯府的人不得打著國公府的旗號謀事,若被我發現,嚴懲不貸!”

廖氏急了,他怎麼能這麼狠呢!“國公爺,大家都是親戚……”

容Z麵色不改,“我不會強迫容恒與毅勇侯府斷了聯係,但也僅限於他。毅勇侯夫人以後不必再來國公府。”

廖氏徹底慌了神,心一沉到底,差點站不穩。她從未想過事情的走向竟然是這樣的。宋朝夕不過是喝了符水肚子疼,又沒小產,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可國公爺卻為了她責難毅勇侯府?國公爺怎麼能這麼狠心!

“國公爺,您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啊!”

容Z目光極輕,落在人身上卻像是有重量一般,把廖氏看得眼神躲閃,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又看向戰戰兢兢的雲真道長,“梁十一。”

梁十一帶人進來,捂著雲真道長的嘴就把人拉走了。

丫鬟挑開皮簾子,老夫人的房中熏了檀香,容Z進去時,老夫人已經準備歇下了。

容Z坐在她的榻上,他穿官袍時側臉有些像他父親。老國公爺也有一件這樣的官袍,老夫人有些感慨,過了會才道:

“廖氏這人自作聰明,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毅勇侯府老侯爺在世時,毅勇侯府不是沒有輝煌過,隻是後代不爭氣,廖氏又是個護短的,不會教育子女,如今府中一團糟,生活都困難了。世子爺沒少背後接濟她,她若是知道感恩,就知道,那錢都出自國公府,她要念的是整個國公府的情,朝夕是國公夫人,她也應該一並對朝夕好才對。她許是怕你對朝夕好,毅勇侯府的處境會更艱難,便耍了這不算聰明的手段。我們國公府本身沒這種鬥來鬥去的壞風氣,都是外頭帶來的,你大嫂她家裡姨娘多,你大嫂又是個厲害的,她房裡的人掀不出浪來,容翎我就不提了。你房裡情況特殊,我原本是要把那符水端給你,叫你親自來處理的,可朝夕憐惜你,自己要喝,誰知她竟然懷孕了。”

容Z雖則知道宋朝夕被逼喝下符水,卻不知道那符水原本是要端給他的。

他就說老夫人不至於如此糊塗,太上皇當年就是因為迷信丹藥,暴斃而亡,宮中這些事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真叫宋朝夕喝符水吃丹藥。

容Z沉聲道:“到底是叫她受委屈了。我已經吩咐下去,以後和毅勇侯府不再往來,也不讓毅勇侯府的人上門,容恒要去我不管,但國公府的大門不許他們再踏入一步。”

“也好,我本來就看不上毅勇侯府,做個了斷也沒什麼壞處,否則毅勇侯府各個腦子拎不清,遲早禍害到你身上。”

老夫人又瞥他一眼,眼中閃過戲謔,“我瞧著朝夕懷孕了,你平日沒空照料她,待會我讓溪月過去,把朝夕的東西搬過來,以後朝夕就留在我院子裡陪我這個老太婆,你也好把心思放在政務上。”

容Z眉心直跳,頭都不抬,“兒子有能力照顧好她,不勞母親費心了。”

“我有什麼可費心的?左右你對女人也沒什麼興趣,從前也不見你積極去過誰房裡,朝夕是個爽快人,我看著喜歡,就留在我這吧!”

容Z掀起官袍起身,皂靴踩在地上,“兒子就不耽誤你歇息了。”

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直笑,一旁的楊嬤嬤上前替她蓋好腿,“老夫人就愛打趣國公爺。”

“他啊年紀越大性子越沉,還不如小時候好玩。今日原本是給世子過生辰,沒曾想鬨成這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老二那副神色,倒比我想象中更看重朝夕。”

楊嬤嬤趴著給她捶腿,“可不是,我瞧著二人也很般配,國公爺和老國公爺性子一樣,心裡頭喜歡嘴上卻不愛說。”

老夫人笑了笑。

宋朝夕有孕,湖心小築的下人們都滿臉喜色,進進出出腳步十分輕快。容Z叫了青竹來,讓她帶著湖心小築的下人去領賞,下人們都很高興,說了一堆喜話便出去領賞了。

宋朝夕挑眉,掌心朝上對著他,“國公爺好大方啊,下人們都有賞,我這個出力最大的人沒有賞錢?”

容Z拉起她的手,“你確定出力最大的人是你?”

宋朝夕陡然無法反駁了,氣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剛咬上,卻被人麵無表情地拂開。容Z看向她平坦的腹部,一時有些出神,那裡竟然有他的孩子了。他和朝夕的孩子會長什麼樣?都說男孩像母親女孩像父親,若生了兒子像朝夕,頑劣調皮也叫人頭疼,若生了女兒像他,不愛說話似乎也不好。女孩還是像朝夕好,明媚漂亮,還有點小可愛,想到有一個女兒嬌聲喊自己爹爹,他幾乎迫不及待想要一個女兒了。

“朝夕,給我生個女兒吧!”

宋朝夕挑眉,嘀咕一聲:“你該不會是覺得女兒就不用跟容恒爭搶了,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容Z根本不回,隻是有些無奈,“我想要一個像你的女兒,會嬌滴滴地喊我爹爹,每日我下朝回來,她就撲向我,往我懷裡跳跟我撒嬌。再說女兒不好嗎?像你的話一定很漂亮。”

宋朝夕站起來走遠幾步,又折回往他懷裡跳,“我也可以跳到你懷裡,跟你撒嬌,喊你爹爹!”

想到她從前這樣喊,容Z失笑:“你就算了。”

她每次這麼喊,他就難以克製。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個正常男人,自製力或許比尋常男人還差一些。

宋朝夕不樂意,她怎麼就算了?嫌她胖還是嫌她老?實在不行喊他好哥哥也可以。

容Z又有些後怕,“母親說孕婦不能泡溫泉,還好你沒什麼大礙,以後要更當心一些才行。”

宋朝夕倒是不擔心,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肯定沒有大問題,再說她還有仙草呢。

宋朝夕懷孕後沒彆的反應,就是有些怕冷,許是四麵環水的緣故,下雪後湖麵結冰,哪怕屋中燒了地龍她還是覺得不暖和。

進了被窩,宋朝夕就往他懷裡鑽,緊緊貼著他,容Z無奈歎息,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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