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頷首:“嗯。”
話才落下,公子忽而一把將我抱起。天旋地轉,未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馬背上。
我忙攀住馬的轡頭,堪堪坐穩,公子也踩著馬鐙,一跨而上。
那馬鞍很大,坐下兩人全無障礙。我的脊背貼著公子的胸膛,隻聽他低低叱了一聲,嗓音低低振響,一股熱氣拂在了我的耳後。
馬兒跑起來,他的雙臂將我箍在中間,甚是穩當。
我呆呆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秦王和旁邊各色人等的麵容,隻覺臉上全是隆冬寒風也帶不在的燒熱,而滿心滿腦,都被身後那人寬闊溫暖的胸膛,以及幾乎躍出喉嚨的心跳聲而占據……
我跟隨公子在皇宮的宮道上走過許多次,但從未像現在這次這樣,盼望過這宮道再長一些。但讓我失望的是,沒多久,我就望見了太極宮。心裡不禁埋怨起當初修建宮室的工匠,他們怎麼這般懶,將宮道再修長十裡幾十裡不好嗎?
路上,也經過了好些宮中的衛士以及宮人內侍,那些人看著我們,都露出錯愕的神色。
我心裡得意洋洋,卻又突然後悔起來。
可恨我現在穿的是一身男子的衣裳。我這個大笨蛋,為什麼想不開,不在出來之前換一身宮婢的?或者當初被長公主塞來這宮裡的時候,索性將沈衝送的那身穿上。
我肖想著那身衣裙的模樣,要是此時我穿著它……
心中一片光明。要是此時我穿著它,我定然就是這太極宮中上數八百年下數八百年首屈一指豔壓群芳風流無雙的尤物!
我被公子摟在懷中,衣袂飄飄,嫣然淺笑,教那些總對公子圖謀不軌的宮人、閨秀或者什麼南陽公主都好好看一看,什麼才叫絕代風華,讓她們心碎一地,早早絕了那想入非非的幻念……
“你笑甚?”公子忽而在背後道。
我窘然,忙把神色收起,道:“我不曾笑。”
公子卻笑了一聲,低低的,帶著氣息,撩人入魂。
我隻覺酥了半邊,卻又覺得不能在他麵前失了矜持,強裝鎮定,反問道:“公子笑甚?”
“我也不曾笑。”公子即刻道。
他說得雖堅決,語氣卻很輕,似乎有什麼觸在耳根上,癢癢的。
太極宮前,仍舊站著許多侍衛。公子攜著我一路疾馳,才到宮門,便看到了桓瓖。
他看上去比先前我離開時神氣多了,與幾個侍衛說著話,似正在發號施令。未幾,他看到公子和我,麵上露出訝色。
“我說方才聖上回來,怎不見你跟隨在側。”他走過來,瞥了瞥我,神色變得意味深長,“原來還有要事”
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頗為曖昧,我也瞥著他,裝作聽不懂。公子則未理會,神色自若:“聖上入內了?”
“剛剛換了步攆入內。”桓瓖答道,“長公主、淮陰侯及我父親他們都跟了進去,方才長公主還問起你。”
公子聽著,一愣,麵色卻是詫異,倏而冷下。
“我母親他們來了?”他問。
“當然要來。”桓瓖道:“這般大善之事,怎得缺席?”
公子冷冷一笑,卻道:“逸之呢?”
桓瓖道:“不曾見他。”
公子沉吟,忽而看向我,道:“霓生,隨我回府。“
我和桓瓖皆是詫異。
桓瓖道:“你回府做甚,此番護駕,你是功臣,聖上定然還要論功行賞。”
“功臣?”公子道,“功臣是他們,不是我。”說罷,他示意我上馬。
我在這太極宮中待到現在,其實甚為困倦,能回桓府去睡一覺,自然是正好。不過,我也覺得桓瓖的話有理,對公子道:“公子不若留下。”
“不必。”公子淡淡道,“上馬。”
我無奈,隻得重新坐到馬上。公子仍舊翻身而上,在我身後握住韁繩。
“可聖上和長公主若是問起你,我如何回答?”桓瓖無奈道。
“便說我還有事要做。”公子頗有些意味深長,說罷,打一下馬,離開了宮前。
雖然我對能夠重新被公子圈在懷中招搖過市十分滿意,但馬兒走起來時,我仍忍不住道:“子泉公子所言並非全無道理,公子怎突然又置起氣來?”
“並非置氣。”公子淡淡道,“霓生,我確有要事。”
“何事?”我問。
“眼下聖上康複,若要穩住朝野,最重要的是何事?”
我一愣,想了想:“儲君?”
“正是。”公子聲音平靜,“逸之仍無消息,便是太子妃還未找到。霓生,我等須儘快將太子妃與皇太孫迎回才是。”
我聽著這話,恍然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