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室中除我之外隻有你,不盯著你盯誰?”他說。
我心想,公子現在是愈發不像話了。以前明明都是他在講理我在強詞奪理,現在竟然大有反過來喧賓奪主之勢。
我說:“你若不與我說話,我便睡了。”
公子微笑,低頭在我的手背上吻了吻。
“睡吧,”他的聲音如同春風拂耳,“我守著你。”
熱氣在臉頰上燒灼,我卻絲毫無暇顧及。我望著公子,知道自己現在定然又是在傻笑,卻一點也不覺羞恥。
眼前的人,在我麵前總像個無拘無束的愣頭少年,而我,也不想在他麵前裝成任何樣子。
我反將他的手拉過來,也在那上麵吻了吻。
“你來看我,”我望著他,眨眨眼,“而後呢?”
公子愣了愣,似乎從我的眼神中明白了我的意思,目光閃了閃,浮起些暈紅的顏色。
片刻,他轉頭,瞅了瞅門上,似乎在確認那裡關好不曾。
我也隨著他的目光瞥去,才走神,公子忽而朝我低頭下來。
那吻深而綿長,呼吸熱氣灼人。
說來奇怪,我仔細研讀了那書裡麵關於親吻技巧的部分,也在手背上試過許多次,本以為按我的悟性,可似功夫一般,迅速為我所用,在公子麵前施展開來。但事與願違,到真的與他氣息交纏,我便似被灌了烈酒,迷糊一片,看過什麼練過什麼,全然記不起來。
我隻能和他一樣,笨拙地感受彼此,並不比上次好到哪裡去,卻沉醉不已。
當然,那書中的一些要訣我不曾忘。
當我的手摟到他的脖頸,企圖讓他的身體再貼近一些,突然,我的手被抓住,公子忽而坐起身。
我詫異地望著他。
公子微微喘著,紅暈染遍了俊美的麵龐,雙眸依舊激情未褪。
少頃,他仰頭深吸了口氣,待得定下,繼而放開我的手。
“霓生……”他說,聲音裡還帶著方才殘餘的沙啞,道,“你睡吧。”
說罷,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又低下頭來。
跟方才不同,那吻落在了我的額頭上,如露水落葉,溫柔而平和。
我怔怔地看著他再度替我掖好被角,站起身來,再度將我注視片刻,吹滅了燈,朝外麵走去。
這一夜,我做了很多夢。
夢得最多的,是公子。
時而,他帶著我騎在馬上,我抱著他的後腰,馳騁過無邊無際的荒原。
時而,他在案前寫字,我給他磨墨,可磨著磨著,我將墨丟下,走過去大大方方地抱著公子,將頭埋在他的肩上。
時而,他在浴房中沐浴,而我坐在池沿上,與他一道溪水。公子背對著我立在水中,緊實的線條,從他的脖頸延伸而下,將我幾乎血脈賁張……
但每一幕,他最終都隻是吻吻我的額頭,微笑著說,去睡吧,彆著涼。
我憤慨不已,最後一場夢,是我回到海邊的宅中,將那什麼誤人子弟的香閨十八術扔到火立燒了,以雪铩羽而歸之恥。
這夢斷斷續續,頗折磨人。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太陽高掛,當我在迷糊中反應過來這是何處,隨即坐起來,收拾一番之後,走出門去。
幸好公子沒有走遠,他就在堂上議事。
而當青玄和宅中的人看到我的時候,皆是一愣。
“你……”青玄指了指我的麵上,“怎有塊斑?”
我笑笑:“表兄可是糊塗了?這不是斑,乃是我的胎記。昨夜我帶著草笠不好看清,不像你竟記性這般差。”
青玄目光一閃,即笑道:“哦,我的確忘了。”
他說話聲音大,周圍來往的仆人都朝我看來,滿是好奇。
“青玄。”這時,一個大漢走過來,笑笑地將我上下打量一看,看向青玄,“這就是你那表弟?”
青玄忙道:“正是,此乃我表弟阿生,昨日才到了鄴城來。”說罷,又對我道,“阿生,這位是桓都督的侍衛長,裘保裘隊長。”
我聞言,忙向裘保行禮,道:“在下阿生,見過裘隊長!”
“甚隊長不隊長,免禮!”裘保笑得豪爽,卻將我打量著,有些好奇,“小兄弟年紀幾何?聲音甚為細脆。”
我愕然。我說方才說話本已學著男子刻意放粗,沒想到這裘保卻是細心,竟窺出了些端倪。
“他今年才十七。”青玄替我道。
裘保頷首,未幾,倏而用胳膊碰了碰青玄,神秘兮兮:“如此說來,你可須加把勁。”
“甚加把勁?”青玄訝然。
“你看你表弟那唇須,甚可比你濃密多了。”裘保壓低聲音,“豈不聞毛旺則陽壯,貨大的男子才招婦人喜歡……”他說著,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青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