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彆院(上)(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6887 字 3個月前

“正是。”我說,“公子可扮作瞿連,將今上與謝太後帶出來。”

桓瓖:“……”

“你簡直異想天開……”好一會,他麵色扭曲,“瞿連生得一臉麻子,我如何扮?此人還汙糟得很,隨地吐痰,開口便是汙言穢語……”

“一臉麻子甚好,辨識顯眼,彆人見了便不會有疑。至於舉止言語……”我看了看他,微笑,“便有勞公子這些日子多多與瞿連來往,對他的性情喜好摸清楚些。”

桓瓖:“……”

我繼續道:“其實也不必像到十分,有個五六分像即可。動手之時,我仍如三年前一般在宮中放火,公子趁亂將二人帶走。那般情境之下,無人能夠細究公子是真是假。隻要將二人帶出宮城,東平王自會似龐後一般坐實了弑君之名,百口莫辯。”

桓瓖仍是一臉嫌惡,卻沒有反對。

“還有彆的麼?”過了會,他說。

“暫時無了。”我說,“待得再想起,我會告知公子。”

桓瓖沉吟片刻,看著我,目光深深。

“可知我為何要帶你來此處?”他忽而道。

我愣了愣,看著他臉上莫測的神色,道:“不知。”

桓瓖轉頭,忽而對身後道:“都聽到了?出來吧。”

我愕然。

隻見兩人從他身後的那扇屏風裡走出來,都是熟人。

一個是惠風,一個是沈衝。

我瞪大了眼睛。

“霓生……”惠風盯著我的臉,狐疑不定,“你……你真是霓生?”

“怎不是她。”桓瓖在陰陽怪氣道,“也不知從何處找了那一臉胡子,貼得人不人鬼不鬼。”

惠風眼睛倏而一紅,掉出眼淚來。

“霓生!”她用力地將我抱住,大哭起來,“我就說你這麼機靈的人,怎……怎會不明不白掉到那河裡死了!”

這事來得太突然,我哭笑不得,忙安慰她:“我這不是好好的,莫哭了……”說著,卻將眼睛看向沈衝。

他也看著我,神色欣喜而感慨。

“惠風,”少頃,沈衝和聲道,“霓生還有正事要做,莫擾她。”

惠風應一聲,這才放開我,一邊抽著鼻子一邊擦著眼睛,又將我看了看,破涕為笑。

“你二人怎在此處?”我忙問道,“怎不曾隨淮陰侯去長安?”

“元初去了河西之後,我重回太學任學官,東平王兵變那日,我正好在太學,不在家中。”沈衝道,“你知曉太學離我家與宮中甚遠,此事太突然,我父母來不及等我,隻好帶著太後和廣陵王等人先去了長安。”

原來如此。我問:“你二人都在太學之中?”

惠風搖頭,道;“那日早些時候,夫人讓我去白馬寺為她請一卷貝葉書,我去到的時候天色已晚,便在寺中留宿,第二日才聽到了消息。”

說著,她又哭起來,道:“霓生,你不知,那日可嚇人了……那些兵馬衝進府中見人就殺……我第二日偷偷去看,隻見血都流到門外去了……我父母,還有二百餘仆婢,一個也沒剩下……幸好未過多久,子泉公子的人找到了我,帶我來了此處……”

我知道沈延他們雖然能躲到宮裡去,但定然不會把所有人都帶上。仆婢的性命在主人眼裡本算不上什麼,自不在保全之列。

看著惠風,我不知說什麼好,安慰地摟了摟她。

我看向沈衝,問:“表公子在太學之事,東平王不知曉?”

“知曉。”沈衝道,“當時也有人去太學中抓我,我得了弟子報信,先逃了出來,路上,恰遇到子泉。他將我藏入馬車之中,帶到此處躲避。”

我問:“此事,桓府的人都知曉麼?”

“我父母、大長公主、我伯父都知曉。”桓瓖道,“將二人安置在此處,就是我父親的意思。”

我看著他,又看看沈衝。

“東平王可知曉表公子還在雒陽?”

“應當不知曉。”桓瓖道,“多日來,並不見他派人搜尋。”

“如此。”我說。

於沈衝而言,藏在雒陽比去長安凶險一萬倍,這個道理,大長公主他們定然清楚。東平王不知沈衝在雒陽,事變至今已過了些時日,大長公主他們若想把沈衝送出去,也有的是辦法。

然而他們並沒有。

桓瓖幫沈衝,應當是真心的;而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我心中冷笑,沈延隻有沈衝一個兒子,沈衝可比廣陵王寶貝多了。將沈衝捏在手裡,便是把沈延捏在了手裡。

當真是打了一手上好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