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下)(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5954 字 4個月前

“怎講?”

“豫章王有問鼎之誌,說是結盟,其實也不過要將揚州收入囊中,與陳王無異。”

“如此,”公子道,“未知以令尊之意,屬意何方?”

“我前番說過,趙王、濟北王等皆有結盟之意。”陸笈道,“此外,大長公主和淮陰侯亦曾遣使密談。”

聽到大長公主的名號,我不由地愣了一下。

公子的臉上亦閃過一絲訝色。

此事想一想,其實也不足為奇。桓肅和大長公主如今占著譙郡,且與豫兗青徐諸多王侯交好,盤踞一方。而淮陰侯則更是早在東平王時就占了長安,至今堅稱廣陵王才是正統。但凡想要爭奪天下的人,都不會繞開揚州,他們來打陸氏的主意,那是再自然不過。

“如此。”公子道,“伯載這般坦誠,想來就算我執意要去見陳王,也難行半步。”

陸笈毫無愧色,在席上一禮:“此舉亦是無奈,還請元初見諒。不過元初放心,陸氏絕非無信無義之輩,元初在揚州必無安危之虞,食宿用物,也必不敢虧待。”

公子亦全無慍色,看著陸笈,不緊不慢:“如此,有勞府上。”

揚州城是整個揚州的州府所在,陳王也在城中。

這裡大約是天下最大的水港,江上舟船雲集如織,岸上也是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無論北方還是海鹽和錢唐的渡口碼頭,皆不及此地繁盛。

公子也是第一次來揚州,望著外麵的景致,神色好奇。

還未靠近揚州之時,我和公子以及一眾隨從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兩船隨即分離,虞氏的大船遠遠開走,眺望而去,能見到它停靠的時候,來迎接的車馬仆人如過年一般熱鬨。

而我們的船則混跡在尋常客船貨船之中,就近靠了岸。

按照先前商議,柏隆留下幾個精乾好手給公子充任護衛,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回海鹽。

“大將軍,”他有些猶豫,道,“還是我等一並留下,遇事也好照應。”

公子道:“不必。海鹽亦甚為緊要,且你是縣長,不可離開太久。鹽場之事,須得抓緊,揚州局勢恐怕不久就要大變,你還須小心應對。”

柏隆道:“大將軍放心,我定當穩妥處置。”

公子頷首,又交代一番,兩相彆過。

揚州並非閉塞之地,如往常一般,為了防止有人認出公子,須得喬裝一番,我和他都換上了一身尋常的布衣。當地平民有戴笠之風,我給公子戴上一頂竹笠,壓低了把臉遮住,走下船去。

岸上,陸笈派來的人已經在等候。幾輛馬車停在路邊,並不引人注目,但旁邊守著好些身形壯實的隨從。一位陸笈貼身侍從過來,行了禮,引我們登車。

馬車一路轔轔而行,卻不進城,徑自往郊外而去,半個時辰之後,馳入一處田莊之中。

我和公子從車上下來,隻見周圍屋舍林園修築得頗為講究,一看便知是陸氏的彆業。我們安頓的地方是一處單獨的院落,顯然是專門招待貴客所用,雕梁畫棟,家具精致,還帶有一片江南風味的花園魚池。

不過雖然風景絕好,四周的高牆卻修得嚴實,將我們和幾個衛士都圈在了裡麵。往牆外望去,時而隱約可見巡邏把風的家仆,猶如軟禁。

公子對賞景無多大興趣,四下裡望了望,道:“不知我等要在此處等候多久。”

我說:“或許明日他就會來。”

“哦?”公子微微揚眉,笑了笑,“但願如此。”

在來到揚州之前,我和公子細細分析過當下之勢。

如陸笈所言,以陸氏為首的揚州三姓早有倒陳王之意,布局已定,隻是事後去向還未決定,故遲遲未動手。由此可見,比陳王更為亟待解決的,是揚州的出路。

陸氏家大業大,自然也有難念的經。從前在雒陽的時候,我就在府裡仆婢們茶餘飯後的議論裡聽過不少陸氏的爛帳。

陸氏如今當家的,是陸笈的父親陸融。不過陸氏分支眾多,也不是人人都那麼聽話,其中最不讓陸融省心的,便是豫章王後的兄長陸班。

陸班與陸融是同祖父的族親,其父陸恭,是庶出的長子。當年高祖皇帝開疆拓土之時,陸恭全力追隨,頗受高祖賞識。雖後來陸恭因傷病回鄉,但高祖給他封了個東安鄉侯,還將他的女兒賜婚給了豫章王。雖然本朝吝嗇,鄉侯的爵位並無實際封地,但在揚州這樣的地方,足以撐起大門麵。除此之外,陸恭的幾個兒子也都出仕為官,在揚州人多處要職。而在朝中,陸班一係的人脈比陸融更廣,雒陽人提起揚州陸氏,想到的也多不是陸融這一支的人。

有這般底氣,陸班在族中自然挺直了腰杆,處置事務時,時常與陸融不對付。淮陰侯夫人楊氏的母家就在揚州,我聽她身邊服侍的人說過陸班陸融不睦之事,還提到過,豫章王因為王後的緣故,也總是與陸班來往更熱絡,讓陸融頗是不滿。

不過這些事,也就是近處的人才能知道,而在外人眼裡,陸氏仍是和諧治家的楷模。畢竟陳王為掌控揚州,凡陸氏子弟皆受其排擠打壓,一視同仁。為對付他,陸融和陸班隻得暫且放下積怨,兄友弟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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