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敗(上)(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6941 字 3個月前

“殿下果然消息靈通。”我冷笑。

“也不算靈通。”秦王神色不改,“否則也不會連你在揚州何處也找不到。”

我不與他糾纏這些,道:“殿下既提起了明光道,不知有何計議。”

“明光道雖烏合之眾,但可在數年之內成事,自有高人。”秦王道,“若可招安,乃大善。”

我說:“明光道可是要擁立前朝真龍,與朝廷勢不兩立,殿下打算如何招安?”

“這便要看你的了。”秦王道。

我的心不由吊起。

我和曹叔曹麟在一起的時候,並未刻意避諱,好些人都知道曹叔和曹麟之間似親人一般,秦王若埋伏了細作,打探不難。而更往深的,則是我和曹麟的身世秘密……

想到這一層,我忽而看向秦王。

他也盯著我,目光深邃。

心倏而安下。此事,隻有我、曹叔、黃遨以及公子知道,曹麟都未必明白。秦王就算打聽得再細,也無從知道。他引起這話頭,乃是為了試探。

“殿下莫誤會了,”我麵不改色,“我雖與明光道有些交情,但不過是因為聯手鏟除臨淮王之故。若要我三言兩語將明光道勸降,殿下莫不是想得太多。”

果然,秦王道:“是麼?據孤所知,那明光道的頭領曹賢,以及他們奉為教尊的曹麟,你一個稱曹叔,一個稱阿麟。尋常交道,隻怕不至於如此。”

我笑了笑,道:“殿下,我是什麼人,殿下又不是不知,天生親善四鄰,討人喜歡。當時元初在臨淮王手上,我要救他,隻能求助明光道,不與這二人相處得熱絡些,我如何救人?那曹賢見到了我,說我長得與他失散多年的侄女一般,非要讓我叫他一聲叔;那曹麟也是,說我著實親切,絕不肯讓我叫他公子,隻讓我稱他小名。這般盛情,我如何拒絕?殿下切不可聽風就是雨,混淆了是非。”

秦王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看著我,唇角始終微微翹著。

“既如此,對於這明光道之事,你以為當如何處置?”他問。

我說:“殿下方才說的其實也甚是在理,我既與明光道打過交道,自認在那邊還有幾分薄麵。殿下既然想招安,我便去兗州一趟,向曹氏二人明以道理曉以大義,勸他們歸服。”

秦王笑了起來。

聲音低低的,似牽扯到了內裡,片刻,轉頭咳了兩聲。

旁邊的侍從正要給他拍背,他抬手止住。

“此事日後再說。”他轉向我,淡淡道,“你現下便去收拾行囊,隨孤回居庸。”

秦王做事說一不二,用過些膳食之後,一眾人馬已經收拾齊備,在宮前等候。

我瞅著後麵也有馬車,正要過去坐,秦王將我叫住。

“你與孤同乘。”他說。

我說:“那如何使得,殿下若路上要吃喝如廁,我又不會伺候人……”

“要孤動手綁你麼?”他冷冷打斷道。

我知道他真的乾得出來,撇撇嘴角,不情願地跟著他坐到馬車上去。

馬車轔轔走起,離開了離宮,往居庸而去。

為防秦王著涼,這馬車的窗都被封了起來,我想看外麵的風景也不得門路。

百無聊賴地四下打量了一會,沒多久,我隻得看向秦王。

他也看著我。

他坐得比我舒服多了,身後靠著碩大的隱枕,身上披著厚裘袍,裘皮捂手裡,還有一個銅暖爐。

“殿下就這般離開,不必知會燕王?”我說。

秦王道:“燕王將這離宮交與孤,便是隨孤去留,知會做甚?”

我說:“燕王可知曉殿下得病之事?”

“不知。”

我點頭。也對,宗室最不缺花花腸子,我若是燕王,要知道秦王快不行了,沒有些小算盤是不可能的。

“為何問起燕王?”秦王道。

“不為何,”我說,“不過住了這麼些日子,覺得燕王甚是大方。”

“怎講?”

“我住那偏殿裡,什麼都有,光是嶄新衣物便占了一排衣櫃。”我感歎,“燕王連殿下的姬妾用物都想好了,還不大方?”

“雲霓生,”秦王忽而似有些不耐煩,“你無事可做麼?整天想這些。”

我坦然承認:“正是。”

他不理我,卻轉頭從旁邊拿起一本書。

“既然無事可做,便念書好了。”他將書丟到我手上,繼續靠在隱枕上閉目養神,“從第一頁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