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等人都是公子的舊部,謝浚為秦王來市恩,分明就是來撬公子牆角。
所以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虧公子還覺得謝浚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可惜這般時候,我除了幫著他說話,也彆無他選。
王霄詢問地看向我的時候,我隻得道:“謝長史此言甚是,時辰緊迫,還望將軍莫再猶豫。”
王霄應下,向謝浚一禮:“如此,在下替將士們謝過秦王及長史。”
謝浚將他虛扶一把:“此乃理應之事,將軍言重了。”
眾人又商議了一番,散去之後,我留在原地,瞅著謝浚。
謝浚發覺了,也看向我。
“霓生,”他說,“何事?”
我說:“長史也是雒陽人,不知家人現在何處?”
謝浚道:“他們當下皆不在雒陽,去年我等將聖上營救出宮之後,他們便已經回到了南陽老家。”
我了然。
似謝氏這般高門大族,和桓氏一般,就算在雒陽發跡,也仍會在原籍仔細經營。自前朝以來,大小豪族都喜歡在田莊之中營建鄔堡,養著眾多的奴仆門客,無事時耕種農桑,亂起時則躲入鄔堡據守,可保平安。而謝氏在南陽的鄔堡,乃是出名的堅固。
既然雒陽已經沒有了謝氏的族人,那麼一旦退守宮城,那些諸侯兵馬進了雒陽,他們就算想拿著謝氏的人來要挾謝浚,也無可奈何。
“長史果然深謀遠慮。”我說。
謝浚淡淡一笑,道:“此事非我之功。聖上移駕之後,明眼人都知曉雒陽必陷入諸侯爭奪,非長久之計,你可到各家高門看看,留在雒陽的人,十不存一。”
這話倒是,雒陽的貴人們,鼻子耳朵比兔子還靈,明哲保身。這些諸侯個個是難伺候的,貴人們就算要觀望也會到安穩的地方觀望,仍守在雒陽的,大多是有意靠著趙王發跡的投機之徒。
“你怎忽而關心起我的家人來?”謝浚問道。
我說:“不過是怕長史過於高義,隻顧著護衛他人家眷,卻疏忽了自家,倒是反倒讓長史為難。”
謝浚似不以為然,看著我:“霓生,我方才說的那些話,確是秦王交代的。大王還另外交代了另一番話,你想知道麼?”
我看了看他:“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無論出了何事,都務必以你的安危為先。”
“我的安危?”我訝然,“為何?”
“大王不曾說。”
自然是怕我一不小心被弄死了,沒人給他治病。
我笑了笑:“可我當初說要隻身闖雒陽,長史可不曾阻攔。”
謝浚頷首:“於我而言,我等既勞師動眾而來,自當以成事為先。且你行事一向穩妥,我並不覺有放手讓你去做事有何不妥。”
我覺得有意思:“如此說來,長史豈非抗命。”
謝浚道:“我行事隻講對錯,大王將我留用至今,亦是看中了此處。”說罷,他看著我,頗有些意味深長,“還有一個人,傳信與我,同大王說了一樣的話,要我務必保你周全,你知道是誰麼?”
我心中一動,望著他,忙道:“元初?”
謝浚頷首:“正是。”
心頭倏而一陣甜,我笑了笑,不禁得意,又道:“他那信何在?”
“信中都是機要,我閱後便燒了。”謝浚道。
我有些失望,正待再問,謝浚道:“我說這些,乃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何事?”我問。
“我今日思索良久,若你果真出了事,無論是大王還是元初,我都不好交代。”謝浚的神色有些無奈,“不過,大王除了要我務必保你周全,也要我務必保董貴嬪周全。霓生,你到雒陽來,本是為了與王將軍聯絡,如今你既然功成,則不必再勞累。從現在起,你到董貴嬪宮中等候,如何?”
他這話雖是在問我,但顯然不打算聽我拒絕。
因為他說完之後,擊了一下掌,兩個內侍推門進來,畢恭畢敬地行禮。
我看著謝浚,冷笑:“長史該不會以為,就憑這兩位內官,可教我束手就擒?”
謝浚苦笑:“我自不會有這般妄想。不過霓生,你就算不為我著想,也該為元初著想。兵禍無情,元初在揚州日日盼著你回去,你若有個萬一,他如何是好?”
這話倒是說得我心中一動。
我若是有個萬一……我肖想了一下公子白發蒼蒼煢煢孑立,在夕陽下對著一個孤墳垂淚的模樣,不禁十分心酸。
“如此,便如長史之意。”我軟下來,又道,“可若是事情有變……”
“若有變數,我定當派人去找你。”謝浚道。
我不再多言,頷首,與他行了禮,隨後,乖乖地跟著那兩個內侍離去。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