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下)(2 / 2)

檀郎 海青拿天鵝 7385 字 3個月前

岑欣被呂稷捆了手腳,似已經全然絕望,癱在馬車上。

呂稷鄙夷地看他一眼,對我道:“女君,這小人如何發落?”

我原本是打算出城後便給岑欣喂點迷藥,找個地方把他扔下來,讓他睡個一日半宿,免得帶著他礙手礙腳。但事到如今,為了防止追兵來到我們無以應對,此人一時丟不得。

“稍後再說。”我說,“老張何在?”

“就在前方水神祠。”呂稷說著,朝前方指了指,“女君看,那裡便是。”

天邊已經隱隱有些晨光,我望去,果然,隻見那邊有一片小湖,一座小祠就立在湖邊上。

那小祠前停著車馬,也有些人影,見到這邊來人,點起了燈籠,搖了搖。

程亮將馬車在路邊停下,呂稷揪著岑欣,與我等下了馬車。

幾盞燈籠已經點起,老張迎出來,看到我,神色舒開,一禮:“女君彆來無恙。”

“老張。”我也笑笑,還了禮,“許久不見了。”

眾人各自見了麵,不多寒暄,老張看著岑欣,意味深長:“岑將軍,上次見麵,還是在魯國。老叟曾勸將軍做人須以正直為先,勿事奸佞,可惜將軍不曾聽進去。”

岑欣一動不動,沒有作聲。

老張讓人將他押下去,向我問起方才之事,我一一告知,他皺起眉頭。

“如此說來,此地不可久留。”他說,“隨我來。”

說罷,他令眾人拾掇物什上馬,離開了水神祠。

老張顯然對這附近已經頗是熟悉,領著一行人奔過鄉間小道和樹林,半個時辰之後,到了一處野地裡。

“此地往東出了一片桑林,便是大路。”老張道,“可通往魯國和徐州,亦可通往雒陽。接下來之事,女君想必須得計議一番。”

這正合我意,我也不多廢話,道:“老張,曹叔和曹麟現下如何?”

老張道:“蔣亢確曾下手。曹先生和公子前些天回徐州,路上宿營之時,被蔣亢手下叛軍所襲,但二人逃脫了。”

我說:“蔣亢說他已經將二人捉住,還給我看了曹叔的手書,和明光道的大印。”

老張笑了笑:“那是先生的反間之計。他提前得了消息,反將叛軍捉拿,而後假裝事成,讓人將手書和大印送到了蔣亢手中。”

我聽得這話,隻覺心頭好像透入了一口氣,鬆了下來。說實話,我一直蔣亢這等行徑,連呂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曹叔又怎會不知。以他的智計,要是就這般被蔣亢坑害,著實教我難以信服。

“如此說來,曹叔和曹麟果然無妨了?”我問。

老張:“正是。”

“那曹叔的病呢?”我又問。

老張歎口氣:“曹先生的病卻是真的。”

我愣了愣。

“不過女君可暫且放心。”他說,“曹先生先前的病重之態,亦是障眼之法,其實並無許多妨礙。”

“當真?”我問。

老張道:“老叟豈敢欺瞞女君。”

我雖覺得又寬慰了一點,仍是不解:“曹叔為何如此?既然早知蔣亢有了反心,何以姑息不為?又為何要裝病?”

老張苦笑:“這些細由,曹先生也不曾向老叟言明,女君若想得知確切,恐怕還是要親口去問曹先生。”

我有些無語。

老張從來如此,對曹叔中心耿耿,不該他說的事,他必然守口如瓶,就算交情再好也絕不鬆口。

正說著話,呂稷走過來,道:“女君,老張,天就要全亮了,我等若要上路,須得儘早。”

老張頷首,向我道:“女君如何打算?”

我沉吟,道:“曹叔和曹麟既無礙,下一步如何?”

老張道:“蔣亢既然失了仁義,曹先生和公子必不會任其逍遙。雖曹先生不曾告知動向,但以老叟猜測,他當下假裝被擒乃緩兵之計,必暗中調動兵馬,將蔣亢一係鏟除。”

我亦是此想,點了點頭,道:“如此,曹叔和曹麟那邊不須我幫忙,亦不必著急見麵。若往彆處,則大有可為。”

老張訝然:“怎講?”

我說:“蔣亢不僅以曹叔為敵,亦勾結桓氏、諸侯等貴胄兵馬,與秦王為敵。若任由他們聯合,其兵馬之數,勢力之強,中原無人可當。可若是各個擊破,則不僅可救明光道,亦可解中原危局。”

老張想了想,道:“此言有理,女君打算如何各個擊破?”

“首先,是蔣亢。”我說,“蔣亢乃叛軍之首,將他斬首,叛軍群龍無首,就算不出內亂,也必然人心動搖。曹叔趁勢收複,不但可事半功倍,還可少傷人性命。”

老張頷首:“可蔣亢不過其中一部,豫州諸侯、兗州諸侯,皆兵馬眾多。”

“豫州諸侯皆不過望風行事之輩,與之相較,兗州諸侯更為頑強。兗州諸侯如今都在濟北王帳下,其中勢大者,一為濟北國,一為東平國。”我說,“濟北國的家眷都在明光道手中,是麼?”

老張道:“正是。老叟剛剛得了消息,蔣亢已將濟北王王後交給了濟北王,世子等人仍在濟北國。想來蔣亢要與濟北王修好,但還不敢全信,須留些人質。”

我冷笑:“隻要曹叔重掌明光道,這些人便到了他的手上,濟北王不足慮。隻消再解決東平國,兗州諸侯可破。”

“女君有何妙法?”

“妙法說不上。”我說,“做個人情罷了。”

說罷,我看向不遠處。

司馬斂大約餓極了,正狼吞虎咽地啃著糗糧。未幾,他發現我們盯著他看,停住了掰餅的手,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