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機最核心的東西其實不容易壞,它們都被堅硬的金屬外殼保護住。但外殼一旦打開,那些元件就變得有點脆弱。被一通打砸怎麼會不出問題?
師傅們修了一部分,可如今連開機都做不到。
李君心很想笑,生產時這麼鬨的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他們所到底是什麼地方?李君心好奇。
*
四十分鐘後,轎車從江北主乾道拐彎,走向一條蜿蜒漫長的小道路。
距離燈火通明的市區有點遠,附近黑黑一片。
小路顛簸不平,桑塔納轎車走了十分鐘,最終在一扇大鐵門前停下。
李君心下了車,借著燈光,她看清了這個地方的名字——渝州少年罪犯教管所。
這裡是關押未成年罪犯的地方。少年犯在少管所的廠內接受勞動改造,同時也學習技術。
有的人刑期長,在少管所勞動改造直到成年再轉到成人監獄。有的人刑期短,學了技術出去有了謀生手段。能自己賺到錢,重複犯罪的可能就低一些。
現在是晚上七點,少年犯也加幫勞動。因為最好的一台膠印機不能工作,其他機器得加班加點才能完成生產任務。
乾活的全是十六七八的男子,見到女人跟狼一樣。尤其裡麵還有死不悔改的強.奸犯。
於建平初見李君心的猶豫,就是怕她吃虧。
這群人倒是不敢接近,但也有膽子大連女獄警都敢調戲的人。
這對女同誌很不友好。
老洪跟於副所長帶著李君心進入廠房。
今天看守少年犯的獄警都多了一倍。眾人見到來了漂亮的女機修工,還沒來得吹口哨說葷話,獄警就走到眼前,隻能老實。
不過嘴上老實,他們眼睛可不老實,一直往李君心方向看。
可當李君心手裡拿著大扳手,輕蔑地掃了一眼,所有少年犯打了寒顫。
這哪裡來的女人?就這麼一眼,活脫脫的冷血女殺手,似乎分分鐘就能拿扳手把他們頭擰掉。
都是在道上混過得人,危機感很強。他們感覺到殺氣,轉眼間所有的花花心思都沒了,老老實實做事。
李君心對少年犯的心思沒興趣,她的心思全在這台受傷慘重的膠印機上。
打開機器,看過因為打架受損的滾筒、墨琨,之前的機修機修師傅也給換了,有些還換上了新的零件。這些東西做沒做好,還得開機在看。
無法開機,自然先要將電路板和電機修好。
電路板進水,電機燒得一塌糊塗。李君心倒是好奇,怎麼打架能把機器弄成這樣?
李君心席地而坐,拿著工具開始忙碌。
“老洪,其實問題也不是很複雜,以後電機除了問題機修搞不定讓電工先看看。”李君心一邊忙活一邊給老洪解釋。
機修要運用到各工種的技術,可也不是所有的機修都擅長方方麵麵。修理電機的人,也不知道最開始是哪個糊塗蛋捅了窟窿,越修越壞,後麵也一通亂整。修不來電機不如讓專業電工先看。
老洪不好意思說最開始修壞電機的就是電工,那人還是他的親戚。
他隻對著李君心各種誇,想換個不那麼尷尬的話題。
最開始李君心還聊天,但到了後麵李君心全神貫注在工作上,沒空搭理洪軍。
洪軍跟於建平都坐在一旁等待。他們會不會背處分,生產任務能否順利完成,就看今晚!
他們想抽煙,但女同誌在場不好意思,隻有走到廠外。等兩個人輪流抽了三根煙後,李君心滿頭大汗通知他們電機修好了。又過了沒多久,電路板也好了。
停了一個星期膠印機開了機,洪軍跟於建平都興奮得大笑。但印刷機還是有點小問題,無法好好運行。
菲達、軸承、滾筒、這些換上去的東西需要調整、加工。
等到深夜十二點半,這台膠印機終於修理完畢。
機器開通,生產開始。
李君心守了半個小時,機器運行正常。
這一單業務辦好了。
*
興奮異常的老洪親自開車將李君心送回印製三廠職工樓。
天已經黑儘,洪軍打著電筒送她到家門口。
洪軍包了一個大紅包作為今晚維修機器的勞務費。他激動地握著李君心,感激道:“李老師,你可是救命恩人呀!”
公家出錢買的機器,修不好他也要賠償。他是商人,家底也不厚,經不起百萬的虧損。
“老洪你嚴重了。”李君心對紅包的厚度很滿意。
“不不不,這都是真心話。”洪軍再次感激:“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擾了。李老師好好休息。改天我請你吃飯。”
說完,老洪風風火火離去。
李君心打著哈欠回到家,看了眼女兒,就去洗澡。
身體極度疲勞,腰酸背痛。臉上、身上、手上的油墨、粉塵得好好清洗。
洗完澡,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她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於是拿出紅包開始數錢。
灰色的一百塊一共五十張,修這一次五千,老洪真慷慨。
她忙了一晚上身體是真的累,但也有如此豐厚的收入,很滿足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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