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 陳君心整理好資料下班回家。
歸家的路上，他感到有人在跟蹤，但對方沒什麼惡意。
轉身回頭，陳君心一眼就看到汪博那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大個子。他的書包斜跨在肩上, 手裡還提了一個大運動包。這造型十分的顯眼。
被發現, 汪博的臉一瞬間漲紅，他的眼珠子開始亂撞，嘴裡吹著口哨向一旁的小賣部靠攏，還故意裝作買東西沒留意陳君心的模樣。
陳君心忍耐著笑意，專心離去。
汪博明顯有話說, 但估計他還沒做好心理建設。
那就算了！等他想好再說唄。
陳君心走得乾脆, 步子邁得也大。
汪博原本還在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 眼看著人消失在眼前, 就本能一般加快速度追上去。
汪博人高腿長，又是體育生跑得快, 消失的纖長身影很快出現再現。
汪博乾脆扯開嗓子喊： “陳哥，陳哥！！等等我！”
新奇的稱呼讓陳君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沒有回頭向前走。直到汪博一口氣衝到他前麵，然後一個急刹車, 攔住他去路。
“陳哥, 你怎麼不搭理我呀！”汪博跑得急, 還喘著大氣。
“叫老師！”陳君心糾正。被不良學生這麼喊，總覺得自己很社會。
“這也沒在學校，叫哥顯得親切。”汪博嘻皮笑臉。
其實陳君心不知道, “陳哥”這個看似普通實則尊敬無比的外號已經開始在學校擴散，連同他光榮的事跡一起。不僅校內學生知道他的名號，就連校外問題學生也知道21中有個人帥心狠的數學老師。他的威望正與日俱增。
陳君心搖頭，算了，一個稱呼也不強求。這些混小子不再喊他陳娘娘就已經是進步。
“你到底有什麼事？”陳君心問，這都快跟到他家小區了。
汪博的臉再次漲得通紅，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學生跟著老師，自然是有話想說。否則哪個學生放學後還往老師身邊湊？巴不得離得遠遠的。
汪博不好意思，這時候需要適當的引導。
雖然陳君心不是他的班主任，甚至都不是他的科任老師。但學生遇到麻煩，都找上門了，總不能把人給趕走吧？
“汪博，你包裡裝的是籃球嗎？”陳君心明知故問。
汪博原本是籃球隊的主力，還是王牌中鋒，卻不巧因為卷入打架鬥毆事件被球隊開除，還記了大過。
不過看他隨身攜帶籃球，估計內心還盼望著能重返球隊。
陳君心覺著，他就是再煩這件事。
“是。”汪博紅著臉，有些害羞。
他以為這個秘密被藏得很好，結果就這麼被看出來了。
被球隊開除，多麼沒臉。所以他一直表現得完全不在乎的模樣，甚至一度也自以為他真的不在意。
跟著校霸一起在外麵混，他越發吃得開。人人怕他敬他，社會上的大哥們也對他另眼相看，他以為自己混得風生水起，學校算什麼東西？
直到那天被陳君心暴打一頓，他絞儘腦汁寫檢查的時候無數次的問自己，為什麼每天都準備去萬分鄙夷的學校。
想到最後，汪博發現，他對自己還是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還是渴望回歸校隊。
汪博覺得，他現在的處境跟前幾年的熱門動畫《灌籃高手》裡的三井壽差不多，他也渴望能有跟三井壽一樣有個浪子回頭的機會。
不過，他的教練，可不是安西教練那樣和藹可親寬容的胖爺爺，而是一個嚴肅的中年大叔。
陳君心繼續引導：“剛才學校的籃球賽你覺得如何？”
汪博的評價很直白：“爛！”
21中籃球隊，無論男籃還是女籃都是全市甚至全省的最強。結果今天卻被一般學校打得落花流水，徹底崩了。
“你在球隊的時候應該不是這個樣子吧？”陳君心再問。
他也是聽過21中籃球隊的傳說的，不該是今天那副樣子。
汪博直點頭，但他也不敢驕傲自豪。
因為這次丟人的失敗，裡麵有他的責任。
高三幾位王牌球員開始奮戰高考，不再打比賽。
他們這隻隊伍，青黃不接了。加上原來很多的戰術安排都是以汪博為核心。他一離開，校隊不僅缺了一個強力中鋒，所有技戰術都得重頭練。
校隊一時還沒適應。
“你想回校隊？”陳君心問。
“嗯。”汪博很不好意思地點頭。
“這種事情，你該找你班主任以及球隊教練商量。”陳君心語氣很溫和。
汪博是真的找錯人了，他剛來學校不久，認識的老師也不多，與籃球隊教練都沒有交集。
他能做的也隻有幫汪博傳話給他班主任張曉雲，這還不如汪博自己開口。
“曉雲就算了吧，她搞不定。”汪博摸了摸頭：“至於教練……陳哥，我之前把教練給打了……”
一米九的汪博當場就萎了，活像一隻焉達達的大型犬。
陳君心感覺眉毛嘴角一起在抽出，他都不知道說什麼。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能惹事兒？
陳君心嚴肅地問：“你到底惹了什麼麻煩？怎麼背的處分？說來聽聽？”
汪博閉了嘴，也不太想說自個人的醜事。
兩人在夜色下默默地皺著，陳君心無聲地送汪博去了車站。
等車的時候，汪博開了口：“其實也沒什麼，一時間熱血上頭了。”
*
開學之初，校隊與敵校來了場友誼賽。
對方打球手腳不乾淨，好幾次攻擊自家隊員，甚至傷到一位同伴的腳。
那位隊友腳本來就有傷，被對方來了一下雪上加霜，都不知道哪一天才會好。
汪博一時氣憤，跟對方打起來了。兩邊球員開始鬥毆。
這是一場群架，熱血上頭的球員乾出類似事情也不稀奇，可汪博下手太狠，對方球員見了血。
雙方隊伍教練加入，企圖控製場麵。
身為教練，不能對彆人家學生下手，於是教練動手拉打得最狠的那一個，也就是汪博。
世人都知道，勸架的往往沒有好果子吃。
汪博沒想打教練，可教練過來拉架，拳頭就衝他砸過去了，他想要避開都來不及。
他把教練鼻子打斷了，還打掉一顆牙。
打群架，方都有錯。雙方學校低調處理，私下處罰。
而傷到教練，也算是誤傷。
教練當初對汪博也手下留情，隻是讓他停賽反省。
一開始學校和教練對汪博還是很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