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宸長公主居住的鳳鳴宮修在燕京城郊的香華山上。
一方麵是她圖清靜。鳳鳴宮距離燕京有點遠,除非公事,慕容君心很少與人交際。她自己躲在自己的安樂窩享清福,好不快活。
更重要的一點,慕容君心的二十萬鐵騎就屯兵在香華山後方。掌握這支精銳部隊,又把守住通往燕京最後的關口香華山。若是發生什麼意外,軍隊可隨時支援燕京城,外敵入侵,她就是最後的防線。
唯一的不方便,就是距離遠。
慕容君心、韓夜,還有身後的親兵都騎著馬,這都耗費了快半個時辰才到。
等慕容君心進入燕京城已經是戌時,趕在城門落鎖前一刻進入燕京。
太陽西沉,天色變得昏暗。街頭店鋪商家早已打烊,行人寥寥無幾,百姓人家點亮油燈。
為了不擾民,慕容君心讓親兵都放緩騎馬速度。
“殿下,咱們是不是該快點?”韓夜湊上前來,擔憂地問。
習慣了策馬疾行,如今這速度就像大半夜騎馬散步。若是平常倒是無所謂,可有一男一女被安王關著,這要是鬨出欺壓民女或者殘害百姓的醜聞,可就不好了。
他是真的怕安王鬨出什麼禍事牽連長公主。
“不著急。”慕容君心道:“成昊這小子,性格雖然莽撞,但與他父親不同,他心底還是好的。”
這話說的就跟溺愛兒子的普通親娘沒有區彆。
可慕容君心也好,韓夜也好,都明白怎麼回事。
韓成昊,她與小單於的兒子。他就是個紈絝,性子爽直莽撞,人有點蠢。他會乾蠢事兒,卻不會做壞事。這是慕容君心從小刻意教導的結果。
慕容君心曾經很認真思考過要不要掐死韓成昊這個兒子。他是大燕國的安王,也是蠻族王室正統的繼承人,名正言順的北境草原統治者。他很可能成長為威脅大燕又一個禍患,割裂如今好不容易形成的大統一局麵。
慕容君心不願意殺掉親生兒子,那就隻能將他養得單純、養廢。讓他成不了大業。
韓成昊也如願按照她希望那般成長,胸無大誌,隻圖享樂。
隻是,她把耶律隆德養成這樣,這小子惹出來的禍事,她也得負責擺平。
目前來說,並不難。
*
韓成昊的額頭紮著繃帶。繃帶上帶著暗紅的血跡,腫了很大一個包,被砸的地方還疼得厲害。
他光著上半身坐在餐桌前,倒不是他在家不注意形象不修邊幅,而是不能。
他渾身都是傷。擦傷、劃傷、還有被人揍了之後的淤青,紅的、青的、紫的還有黑的。大夫給上了藥,讓他穿衣服他怕痛,隻能這麼晾著。
他痛,他委屈,最關鍵,他現在怕得要命。
“你們彆這麼乾站著!快給爺出主意呀!”韓成昊高聲質問他的兩個跟班太監。
這兩家夥,一個叫三元,一個叫四喜,特彆會來事兒,挺機靈的,現在怎麼就不管用呢?
三元、四喜不停磕頭,心道大爺你禍都闖了,現在他們還能出什麼注意?
“說話,都給我說話?!彆給爺裝啞巴!”韓成昊怒拍桌子,“哎喲喂!!!”
這一拍,蹭到了傷口,疼痛刺激下韓成昊吱哇亂叫,眼淚亂彪。
三元、四喜連忙湊上來,又是查看傷口,又是安撫飽受創傷的王爺。
“爺,現在還來得及,趕緊把人放了吧。等大閼氏過來看不到人,罰得也輕一些。”三元勸。
“沒錯沒錯,現在還來得及。”四喜道:“爺,先把人放了。一個青樓歌姬,一個窮書生,等應付完大閼氏,再算賬也不遲。”
“不成!”韓成昊強烈反對,“放了他們不就變相承認是我錯了嗎?可這事情明明是不是我的錯!”
“對對對,小的該死,王爺沒錯。”說完了,三元、四喜還給了自己一嘴巴。
韓成昊稍微舒服了點,嘴裡直抱怨:“快點想辦法,務必在母親駕臨前給我編個好點的理由。”
三元四喜犯難了。安王怕永宸長公主,難道他們就不怕了?他們還敢出什麼餿主意?
“他奶奶的,都怪那個韓夜那家夥多嘴。”韓成昊嘀咕道:“但願母親來晚一點!”
他都沒想好該怎麼解釋。
慕容君心老遠就聽見韓成昊的鬼哭狼嚎,原本很嚴肅的事情,被他這麼一叫喚突然就很想笑。
“但願母親來晚一點!”
她聽到兒子的期盼,可惜,立刻就要打破這個妄想。
慕容君心高聲大喝:“韓成昊,你到底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希望我出現?!”
韓成昊嚇得魂飛魄散,本就掛彩的臉煞一下變白。
“母親!”韓成昊急匆匆跳起來,要衝出去迎接。
求生欲讓他積極地表現。
可這麼一積極,動作一大,就牽扯到渾身的傷,哪兒哪兒都痛。韓成昊又開始哭天喊地。
慕容君心原準備嚴肅地訓他一頓,可看韓成昊這滑稽可笑的模樣,怎麼都嚴肅不起來。
韓成昊是真的痛,但他腦子也忽地靈光乍現,相出賣慘求同情這一招。
她是他的母親,怎麼都該是疼他的。看親兒子怎麼慘,就算要罰,也罰得輕一點。
“閉嘴!我草原男兒,哪有你這樣的!”慕容君心忍住想笑的衝動,訓斥:“快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闖了什麼禍!”
“母親您先消消氣,一路趕來您辛苦了,邊喝茶邊聽兒子說。”韓成昊狗腿地將慕容君心請進大廳,伺候著入座並奉上,仔細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