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什麼是死亡呢?
作為一個【自殺愛好者】, 他無時無刻不在追求死亡。
想要得到解脫,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並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也沒有任何價值。
行屍走肉般存活於世,孤身一人, 這樣的人生不是很痛苦嗎。
對於“死亡”,他從不畏懼, 他是如此渴求著它。
……但是為什麼呢。
他還沒有迎來夢寐以求的長眠,為何他這個【自殺愛好者】還沒有死去,他那個夢想著成為家,想等到孩子們能夠自食其力了, 退出港口黑手黨,住在可以看見大海的屋子裡,用筆紙寫下自己的朋友,怎麼就這樣離去了呢?
太過分了哦, 如果真的有上帝先生的話。
讓想活下去的人死去,讓想死去的人活著。
……什麼是死亡呢?
是怎麼也無法止住的、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是怎麼也無法重新回溫、逐漸變得冰冷僵硬的身體,是怎麼也無法挽留的、逝去的生息。
明明已經閉上眼睛,但先前看到的一切卻仍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被機木倉掃射過後從天花板處破碎掉落下來的彩色玻璃,地板上如蜂巢般的彈孔, 舞廳內橫躺著的士兵的屍體。
還有自他推開那扇橡木門後,無法轉移目光的,看到從那個躺在地上的紅發男子身上流淌下來,然後緩慢滲入地板縫隙裡的豔紅。
織田作之助仿佛將他那紅發中的生機儘數轉到那豔紅中, 往日漂亮的紅發變得如枯草一般,毫無生氣,凋敗萎靡。
織田作之助喘息著說出的那番話,讓太宰治第一次意識到,他對自己的理解已經超乎自己的想象[1],織田作之助已經站在了他緊閉的心門前,隻有一扇門的距離,隻要輕輕推開,就可以看到【全部的他】。
但是這個治愈係男子,可以做到這件事的織田作之助,已經死去了。
給他指了一條路後離去。
不想讓他死,但是再強大的異能力,也沒辦法從死神那裡搶回那個人。
已經……夠了。
141.
又是一個雨天。
橫濱,是座美麗又充滿危險的城市。她有著動人的藍色港灣,波光粼粼的海景,也有著各路勢力時常火拚引起的動亂,居住於此的普通人,長期生活在這座異能力者動不動開打的城市裡,想必心理素質要比其他城市裡的人要高。
橫濱的天空經常是一塵不染的藍色,藍得像一麵水鏡,但儘管是這樣純淨的天空,在港口黑手黨Mafia的地盤處觀賞,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壓抑感。
更彆說是如今下起滂沱大雨,烏雲籠罩的天氣了。
織田作之助一手提著從超市裡采購的食物,一手撐著傘,沿著港口的公路走回住所。
作為Mafia的最下級成員,織田作之助今天也去乾類同打雜一類的活兒了,不過正是這樣的日子他才能得以喘息。
如果像他的朋友太宰那樣,他才該頭痛。
沿路的景觀他早已熟悉,可他偶爾還是會停下來靜靜地看幾秒。
因為他想成為一名家,而家的職業素養之一,便是善於觀察,哪怕是尋常的景色,也能從中看出些什麼不同,並由此寫下屬於自己的文字。
也因此,他發現了路旁的灌木叢與以往不太一樣,並不是被大雨衝刷而成的,倒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砸上去,壓壞了些許枝椏。
織田作之助沒有猶豫,直接順著破壞的痕跡走過去,然後他在灌木叢後發現了一個正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
少年模樣大概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比太宰要小一點,而他身上穿著一身正常人看不太出來,但是熟悉地下某些黑色地帶操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情/趣製服的軍裝,身上還有一些未處理的傷口。
他毫無意識地昏睡著,一頭烏發被打濕貼住臉龐,嘴角抿平,眉弓也皺著,即便是在昏迷狀態,也似乎擺脫不了憂心事的乾擾。
少年因為沒有任何遮蔽,就這樣暴露在大雨中,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身體。
以這副模樣出現在港口黑手黨Mafia的地盤……不由得讓腦洞大開。
但是織田作之助就跟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想到一般,隻是愣了愣,就把購物袋換到撐著傘的手裡,用臂彎勾住袋子,手依舊拿著傘,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將倒地的少年扶起。
在雨天中,兩人的身影就這樣越行越遠,直至消失。
*
當藥研昏昏沉沉醒來後,隻覺得頭又暈又疼,像宿醉醒來一般,喉嚨也疼得厲害。
他發覺自己又被好心人撈回家了,醒來又是在一間房屋內,也許一開始他還會意思意思驚訝一下,但是現在過於熟悉的流程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
自己現在又在哪個世界呢,小退和亂他們又在哪裡,記得他們也跟著過來的。
如果五虎退和亂藤四郎也和他同時降臨這個地方了,那個救了他的好心人多半也會把他倆安置在自己身邊。
沒醒的話可以在另一邊的床上看到他們,醒了的話按照他們的性格,也是會陪伴在自己身側的。
但是藥研支起身子,環視周圍,都沒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緒,係統提示音正好在此時響起。
「滋——滋——」
「已完成異世界跳躍,刀劍亂舞遊戲係統為您服務,當前時空為《那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哦哦~一個人的話,是沒辦法殉情的~》。」
……什麼毛病,每個世界都自帶語音嗎,不過為什麼這句歌詞似曾相識,是他看過的哪部番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