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 商業街每天都熱鬨的很，辛苦了一年，人們自然要在一年的結束之際好好犒勞自己。平時舍不得買的衣服鞋子，仿佛都積攢到年關。雖然老人家都念叨著現在年味不濃了，但是隻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過年！
“吳奶奶，您又送東西過來啊。”趙栩看門看見吳嬸子笑容滿麵又是拎著滿滿的一袋，無奈道：“我媽說可不能再接您送的東西，您自己吃就行，硬要給我們, 多浪費啊。”
吳嬸子熟門熟路把袋子放進他家廚房, 對著走出來的清揚強調道：“給你們哪是浪費？這是鄉下自己做的乾貨！不是超市裡的那種。我看好多人買呢, 讓錢強擠進去才搶到, 給你家送點, 不多，就是嘗嘗味。”
趙栩在一旁誠實說：“這可不止嘗嘗味的份量。”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麼話。”吳奶奶揮手趕他走，清揚笑著說：“您自己買點好東西多不容易，不用老是往我這送。我正打算帶孩子們出去置辦年貨，外麵什麼都能買的。您再這樣，下次我可就不敢給您開門了。”今天是乾貨, 昨天是一盆小魚，前天是一條熏肉，大前天...
吳嬸子點頭, “男孩子有力氣，比錢強差不離多少，你把重的東西讓他們拿著，也能少跑幾趟。”以前老肖一皮卡車就把年貨拉回來，吳嬸子想了想覺得不妥當，“要不讓錢強跟著跑一趟，有車子方便。”
肖舟珩端過來一碗涼拌菜，聽見這話，笑著問吳嬸子，“吳奶奶，這幾天我都聽見錢叔說再也不想出門了，您還想讓他跟我們一起買年貨，他可能要哭了。”
吳嬸子無所謂道：“大男人哪有這麼容易哭。”她兒子就是矯情，開了幾年車人就開始飄了，讓他陪老娘老婆都不樂意，吳嬸子覺得要好好教育錢強。
清揚把涼拌菜拿給吳嬸子，“開胃的小菜，您先吃著，到時候我讓孩子再端過去。”又拒絕道，“錢哥也忙，我們母子三個逛得慢，耽誤他生意就不好了。”
又說了一些過年的事宜，吳嬸子端著涼拌菜回到家，錢強一看樂了，“媽，你不是說放下袋子就回家，絕對不會要趙妹子她的東西？”他們和鄰居處的好，他媽是個熱心腸，買了些東西就想著給隔壁送些。兩家人關係也不錯，他也沒意見，但他媽每回拿著東西過去，必然會端著東西回來。他們不是硬要回禮的人，但是這樣有來有往，說句真心話，大家心裡頭都舒服。
“你媽老了不行啊！”吳嬸子打掉他接盤子的手，自己去了廚房。
錢強摸摸頭，不知道又是哪裡惹著親娘了。
“先去給你兩買衣服，然後找個地方吃飯，再去超市買瑣碎的東西。”清揚定下行程，三人便打車去中心商業街，這天氣挺冷的，轉公車的中途挨凍人也難受。清揚坐在計程車上思索著兩孩子乘公車出去的建議，她想自己平時是不是對他們太節省了，以至於到了年尾，大家都是買買買的時候，哥倆兒還想著省錢。
不知道是不是男生都不喜歡逛街，清揚選了一家男裝的品牌店走進去，裡麵基本都是十幾歲的男生服裝。三人一進門，導購立刻笑容滿麵的走過來，詢問他們是要買上衣或是下裝？清揚把在身後的兩人推到前麵，讓他們自己選，兩人無奈看了眼對方，認命跟著小姐姐去挑衣服。
清揚坐在休息區，也不覺得無聊，肖舟珩趙栩換好衣服，有些羞澀走到清揚麵前問她怎麼樣？清揚很公正的說很好，導購立刻跟著說孩子人長得帥就是衣架子，什麼衣服都能搭得上。清揚問他們自己的感覺，兩人換了好幾套衣服的回答都是‘媽你覺得好就行’‘還行吧’‘不錯’，她仔細看了下兩人沒有排斥，乾脆把試過的衣服全包起來。
付賬的時候，清揚看連半個小時都沒花，有些不可思議，決定下次再也不和他們出門逛了！雖然節省時間，但她根本沒有體會到逛街的樂趣！
走出服裝店，肖舟珩趙栩都拎著大包小包，肖舟珩想到清揚手中這些花的價錢，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趙阿姨，我們是不是買的太多了？”
“沒有啊，你們隻有上高中之前才買了一次衣服，都過了半年了，我還覺得買的不夠。”清揚其實有特地把買衣服鞋子的經費給兩人，但是沒見著他們穿新衣服，清揚也沒多問，反正他們自己心裡有數。
趙栩認為他媽需要被教育了，他語重心長說：“媽，你不能賺了錢就鋪張浪費啊，我們要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再說，他媽辛苦賺的錢，他們兄弟一會兒就如流水般花出去，趙栩覺得自己還不是這麼沒心沒肺！
“小栩說的對。”肖舟珩很讚同。
清揚走在孩子的中間，既然哥倆很嚴肅，她也變得正經，“可是媽媽覺得把錢花在你們身上就是用在刀刃上啊！”她走進一家烤魚餐廳，坐下之後，沒乾彆的，打開手機把銀行卡餘額給兩人看！
趙栩的嘴巴當場就成了O形，肖舟珩好一些，不過看得出來也不淡定，趙栩眼神複雜看著清揚，“媽媽媽，你是不是搶了銀行？”不然就是他眼花了，他家是直接脫貧致富了嗎？
清揚催促兩人趕緊點菜，一邊風輕雲淡的回道：“都說快餐店賺了不少，你們自己不信。快看要吃什麼，人等著呢。”
“可是，應該沒有這麼多。”肖舟珩精神恍惚了一瞬堅定說道，做餐飲是賺錢，但絕對沒這麼誇張，剛剛趙阿姨手機上的存款有六七位了吧。
趙栩急不可耐，拿過清揚的手機仔細看了一遍，然後篤定道：“媽，做個誠實的人，把人銀行錯發給的錢給它還回去！”
“你媽自己賣房子的錢還什麼銀行？”清揚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媽也想通了，你舅舅那個人給他金山銀山都能敗光，你們外公留給你媽的房子我賣了。”
趙栩看清揚跟看勇士似的，“外婆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房子的事他知道，他外公是個賊能耐的人，對兒子女兒一視同仁，給他媽和舅舅一人在縣城買了套三居室。不過買了房子不久外公就突發疾病過去了，外婆不承認那房子是給他媽媽的，他媽也沒爭辯。聽說那房子被租出去，每個月都有不少租金，畢竟縣城也慢慢發展起來了。
“你慫不慫？”清揚鄙視看向他，“大男人還怕你外婆？”
趙栩咽了下口水，“說真的，確實有點害怕。”就他外婆沒理也能繞三分的性子，他承受不來，他把肖舟珩一同拖下水，“不止我，舟珩也是。”
“還有媽你。”
“我們一家人都怵外婆！”
清揚：......你小子瞎說什麼大實話！
“閉嘴，等吃飯！”清揚橫了趙栩一眼，趙栩弱弱發聲：“媽，還沒點餐~”
“舟珩點就行，你搭著隨便吃點。”
趙栩探過身體勾著肖舟珩的脖子，得意道：“我和舟珩的感情鐵著呢，他有肉吃絕對少不了我的！”說完好似故意和清揚作對，他專挑菜單上貴的點，嘴裡還念著不能給清揚省錢。
清揚不管他，隻說吃不完把他留在這洗盤子，隨便點！
果然就看趙栩的動作遲緩了不少，認真和肖舟珩挑選起想吃的菜。肖舟珩突然有些沒胃口，他移開趙栩的腿，坐到清揚旁邊，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舟珩有事嗎？”清揚心裡了然，這個孩子果然很敏感，她主動問道。
“趙阿姨，我不能用你的錢！”
“臥槽，肖舟珩你什麼意思？”趙栩聞言不樂意道，“什麼叫不想用我媽的錢？雖然你叫她阿姨，但是趙清揚可不是你阿姨，她是你媽！”
清揚先不計較趙栩狗膽包天的叫她全名，她離肖舟珩靠的近了些，然後問他，“能告訴我原因嗎？”
肖舟珩低著頭，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覺得趙阿姨如果隻帶著趙栩的話，肯定會過的比現在更好。爸爸不在之後，他知道趙阿姨趙栩對自己很好，但是有時候他會感覺自己是多餘的。如果沒了爸爸作為紐帶聯係著他們雙方，肖舟珩想，自己又算什麼呢？以前老是聽說拖油瓶這三個字，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隻會給趙阿姨增添負擔的拖油瓶。
趙阿姨賣房子的錢，他覺得自己用著心不安，那本來就是屬於她自己的。
“舟珩，你是一個特彆體貼的孩子，對人的情緒特彆敏感。阿姨知道，好的壞的你都能感受到？現在阿姨想問你，你覺得阿姨對你是真心的嗎？”
肖舟珩毫不猶豫，“是！”
“可是阿姨對你真心現在卻對你造成了負擔。”清揚犀利指出，她繼續說：“爸爸不在了，我們是一家人。阿姨從來沒要求你改口，是因為你媽媽她很愛你，她的愛比生命更偉大。但是在我心裡，你就是我兒子，我像所有媽媽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樂，希望他不用想那麼多事情，整天沒心沒肺的笑嗬嗬。爸爸是不在了，我們家裡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最大的改變，是阿姨想連著你的母親連著爸爸的愛加起來去愛你。”
“稱呼能代表什麼呢？就像趙栩叫媽，你叫阿姨，我都知道你們是在叫我。”
“所以，舟珩，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好嗎？”
......
肖舟珩盯著兩份灼熱的視線，艱難開口，“趙阿姨，你把我的問題全都說了，我現在沒有什麼想說的。”雖然心裡還有那麼一丟丟不安全感，但是他想，隻要有趙阿姨和趙栩一直都在，他就永遠有無儘的勇氣。
清揚：......
“哈哈哈哈。”趙栩拍掌大笑，他實在忍不住了，但是舟珩的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就像被他媽壓迫的小可憐。見清揚肖舟珩都麵無表情看著他，趙栩非常有求生欲正經道：“舟珩反正我覺得我們就是做兄弟的命，隻是投胎的時候忘了手牽手，但是命就是命，你看我媽還是成了你媽，老天爺很公平的，你不要瞎想了，趕明兒我們去打幾場籃球，累了你就沒空想太多了。”
見肖舟珩抽搐的嘴角，清揚真心誇道：“看來我小兒子平時是大智若愚啊，關鍵時候還是有點用處。”虧他想的出來，忘了手牽手？他怎麼不說跳錯坑？如果有機會，她倒是想問問閻王，手牽手投胎出來的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