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腦子簡單，也不相信清揚能打來一頭熊，對清揚的理由完全沒起疑，他估計了下熊瞎子的重量，不用上手就點頭，“我能，你爹娘會不會被嚇到？”他倒是明白清揚為什麼找他了，嶽父小舅子都是讀書人，力氣不夠，肯定不能把熊瞎子弄回家的。
“關我爹娘什麼事？”清揚沒好氣道，“弄去你家，我實話跟你說，我爹娘沒給我準備什麼，這頭熊瞎子就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嫁妝，你若是介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解除婚約了。”
“沒有，我不介意，你願意嫁給我，我就很滿意了，劉姑娘，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張二連連擺手，他對嶽家的做派也不陌生，對清揚的做法接受良好，畢竟她娘在家中說了不下十遍她去定親的威風。而且劉姑娘本人爽利得很，張二相處起來沒有壓力，她有話就直接說了，很對張二性格。
清揚不想和他在林子裡聊下去，原這人也不敢欺負她，在他使力背上熊瞎子後，細細交待，“傷口我處理過，你應該不會暈過去。路上避著點人，遇到人了彆緊張，不要把我說出去。回了家，彆直接進門，把你娘拉到一邊，一五一十解釋清楚，這是我的嫁妝，不能昧了我的功勞。隻要你跟你娘說明白，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管了，你娘怎麼安排都聽她的，記得一定不許在你娘麵前替我掙東西！”
“記下了沒？”清揚問他。
張二臉色古怪，聽著他未來媳婦兒怎麼更看重他娘？而且又是不許昧下她的功勞，又不讓替她要東西，這不是矛盾嗎？
清揚不放心，又重複了一邊，問他記下了嗎？
張二點頭，保準不出差錯！
分道揚鑣的時候，清揚幽幽的聲音響起，“張二哥，保護好我的嫁妝。”
張二：......
清揚踩著夜色回到家，除了同睡一屋的兩姐妹發現她出門了，其餘人都沒發現端倪，劉馨看到她快言快語問道：“大姐，伯娘留你說什麼呢？”
“沒什麼，看表嫂幫我繡嫁衣而已。”清揚淡淡道。
劉香撇嘴，大伯娘偏心極了，肯定偷偷給大姐好東西了。
*
哪怕清揚說遇著人也沒關係，但張二還是儘力避開被旁人看見，等看到自家院門的時候，張二重重舒了口氣。他想了想，還是先把熊瞎子背進院子，黑不隆咚的，爹娘大哥他們都在堂屋，院子裡沒人會奢侈點著煤油燈。張二小心卸下肩上的龐大重物，頓時整個人都輕鬆了。
此時，劉氏正說到他呢，“老二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這麼大個人，晚些回家也不跟家裡人說一聲，到底是沒成親，行事莽撞。再等一會兒，若是他還沒歸家，老大老三你們就出去尋一尋，彆可以成親了，人卻不見了。”屠夫娘子倒是不擔心張二鬨出什麼醜事，畢竟...咳咳，她這兒子不招人喜歡。
張屠夫不以為意，“老二高高壯壯能出什麼事，你就是想太多。”
老兩口拌嘴，小輩們不發一言，靜靜聽著。李氏何氏就著煤油燈做針線，劉氏說了句彆把眼睛熬壞了，兩人不聽，劉氏也不再多言。
張二氣喘籲籲，滿頭大汗進屋，劉氏蹭的起身，“老二你做什麼了，累成這樣？”
張二道：“娘，我跟您說件事兒。”
“說唄。”劉氏倒是要聽聽這二兒子要說什麼。
張二想起清揚囑咐的先跟他娘交待，後退一步踏出屋子，“娘你出來，在外麵說。”
張屠夫瞪眼，“怎麼你老子聽不得？”什麼事要特意拉著他娘去外邊單獨說！
李氏何氏停下手中針線，所有人都看向張二。
張二後退一步，解釋道：“爹您也聽得，大家都聽得，隻是得先告訴娘。”他直覺未來媳婦兒很聰明，又有本事，張二就一把力氣，還有個暈血的毛病，老實人心裡有杆秤，他媳婦兒怎麼說他照著執行就是了。
這話劉氏聽得高興，回頭瞪了眾人一眼，“怎麼了，老二願意告訴誰隨便他，誰心裡沒點秘密了？我讓你們當著大家的麵一五一十說出來，你們同不同意？”
張大：“娘，您出去聽老二的秘密，我們不攙和。”
“我沒有秘密...”張二連忙解釋，劉氏推了他一把，“你這憨子！”
很快，劉氏便沒有心思腹誹張二一根心思通到底了。
“什麼！”屋內人麵麵相覷，突然聽到劉氏尖叫。這下眾人坐不住了，“老婆子，怎麼了...娘，發生什麼事兒了...”
劉氏喝止眾人，“都坐著彆動！”生生把幾人喝了個急刹車，顯然劉氏在家中的威望十分厚重，又聽到她叫人，“當家的，你出來，就你一個人。”
“什麼！”
屋內的兩夫妻又聽見他們爹的驚叫，你看我我看你的，心癢癢的，老二究竟說了什麼，把老兩口都嚇成這樣？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熊瞎子啊。”借著月色，張屠夫看了個大概，還上手摸了摸皮毛，“老二，你說這是你媳婦兒叫你背回來的？”他難以相信，十幾個漢子都未必能製服一頭熊瞎子，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劉姑娘隻是運氣好罷了。”張二道。
張屠夫夫妻兩在黑暗中對視，不由懷疑，老二這腦子是不是缺根弦？怎麼不動腦子想想，村子裡身手最好的獵戶也沒有運氣好獵到熊，一個瘦小的姑娘還比獵戶厲害了？
“行了，你走吧。”張屠夫擺手道，這兒子是問不出什麼了。
張二倒是一點也不拖遝，還挺高興的，“劉姑娘說我告訴娘後，就什麼都不用管了，爹娘那我去衝一衝這一身臭汗了。”
......
劉氏憋出一句話，“老二媳婦兒看來是娶對了。”
張屠夫再讚同不過了。
“這頭熊瞎子怎麼辦？”劉氏有些為難，“這麼大塊頭的，天氣還熱放著也容易壞啊，當家的，你會殺熊瞎子嗎？”
“這頭熊瞎子不動它。”張屠夫另有思量，“明天趁還沒天亮，我帶著老大老三區鎮上酒樓整頭賣了。”
“乖乖，這得多少銀錢啊？”劉氏咋舌。
張屠夫：“鎮上酒樓能得二百兩左右，若是去都城，一隻熊掌估計都不止這個價。”
“就在鎮上賣了，彆瞎折騰。”去都城路上遙遠不說，風險也大，彆到時候賠了銀子又折兵。
張屠夫肯定道，“自然不會去都城，不貪那銀子。”
劉氏：“老二媳婦兒真大氣啊，對了我忘說了，這是老二媳婦兒嫁妝來著，那銀子你可彆動心思。”這劉家放著金娃娃不善待，倒讓她張家撿了便宜，劉氏隻要一想就樂嗬。
張屠夫眯眼，“你也沒轉過來，老二媳婦兒若是真拿這做她的嫁妝，還不如讓老二或者旁人直接拉去真是賣了，何苦讓老二背回家在我們麵前過明路，這是告訴我們她有本事，不用靠娘家置辦的嫁妝撐場麵呢。你到時把銀子給她，她保準不會收，而且還會讓你送不出手去。”老二也是憨人有憨福！
“我還真沒想到這一茬，這兒媳婦兒對我胃口。”劉氏撫掌，通身舒暢，她壓下去的主意冒了出來，叮囑張屠夫，“明兒你在鎮上布店扯六尺紅綢緞回來，彆動賣熊瞎子的銀子，我另外把銀錢給你。”
“你舍得？”張屠夫好笑反問，這可能是劉氏一輩子最大方的時刻了。
“舍得！”劉氏美滋滋兒道，“我去叫老大老三，順便緊緊他們媳婦兒的心，彆把家裡的事拿出去渾說。”
張屠夫：“去，這東西也不能擺在外頭。”他有一門手藝，家中本就富裕些，再發一筆橫財，估計會不得安寧。寧願麻煩些，也不要惹出事端，張屠夫自有一本帳。
很快，屋內屋外的驚叫一前一後響起，對於還沒嫁進來的老二媳婦兒，張家眾人隻有一個印象：忒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