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裙子帶著風微微的擺動了起來, 顧嬌滿心滿眼都在鍋裡沒有注意，倒是敏感的顧俏看到了這一幕, 微微的笑了一下。
好久都沒看到阿哥這麼開心主動過了,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
一想到這個, 阿悄的心沉了沉，心裡也產生了一股習慣性的害怕。
沒事了沒事了，阿哥長大了, 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阿悄心裡安慰自己，轉而專心的看著火。
越來越香了，好想打開鍋看一眼啊。
對比旁邊留著口水望眼欲穿的阿嬌, 阿悄覺得自己已經非常矜持了。
秋天的落日餘暉撒在田埂地上。
一抹紅色在遠處絢麗奪目, 讓路過的鳥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楊小葉被顧淮幾乎是粗暴的拉了出來，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反而笑盈盈的看著對麵滿頭都是汗的顧淮。
嬌俏的少女和漂亮健壯的少年，一瞬間就看出來了誰才是占據主導位置的哪一個。
楊小葉不慌不忙，甚至還拿出了一個手帕。
“跑那麼急乾嘛啊。”
對比之下，剛才那個忽然充滿勇氣的少年好像不見了。
外麵的冷風吹散了顧淮炙熱的心。
麵對對麵的少女, 他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楊小葉噗嗤的笑了一聲。
然後踮起腳, 拿著手裡的手帕給顧淮擦汗。
“不用著急。”
溫柔的低喃貌似打碎了少年的心。
顧淮那許久不見的勇氣好像又重新燃了起來。
“好看。”
“什麼？”
楊小葉沒聽清。
“你, 很好看。”
顧淮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這句他在心裡反反複複說過了好幾遍的話。
對於這個他每每午夜夢回都回思念的姑娘。
他的胸膛又炙熱了起來。
顧淮突然想到了他奶奶曾經給他講過的故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唐皇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萬裡運荔枝。
那時候他不懂, 看一個女人笑有什麼值得的地方。
可是他現在好像明白了，原來美人一笑竟然是這樣的。
彆說是荔枝，如果可以讓楊小葉笑。
他想連命都給她。
可能自己有的也隻是自己這條命了吧。
顧淮的眼神一暗。
“該回去了。”
好像出來就是為了說那兩個字一般，顧淮頭腦清醒了，也知道他們在繼續呆在外麵，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的。
“啊，我還想多穿一會這個裙子呢，回去乾活就要換下來了。”
楊小葉低頭看了一眼裙子，滿心不舍。
“不一定一會還能看到宋苗她們，正好讓她們看看我的裙子，她一定很驚訝，估計會氣得晚飯都不吃，那正好省一頓了，哈哈”
村裡識貨的估計也就是宋苗了，楊小葉還挺想看到宋苗看到她這條裙子時的表情呢。
顧淮：...
少女在意的地方每次都是這麼的與眾不同。
“而且你不是說好看嘛。”
楊小葉歪這頭嬌俏的笑著。
顧淮的臉色一紅，下意識的撇開了目光。
“我砍柴的時候栽了一些山果給你，我們快點回去吧，不然就都要被阿嬌吃了。”
顧淮用著哄阿嬌的口吻哄著楊小葉。
“山果？什麼山果？”
楊小葉來了興致。
“村裡人把山裡的果子都叫山果。”
顧淮解釋道。
至於具體叫什麼，他也不知道。
“哦，那好吧。”
楊小葉也惦記著鍋裡的筍，沒辦法，隻能先換下身上的裙子，哪天再穿了。
“有人來了。”
顧淮突然冷聲道。
“你...彆動，我先走。”
顧淮抿了抿嘴，怕小姑娘生氣，又補充了一句。
“這對你好。”
說完話，顧淮一個轉身，立刻不見了身影。
楊小葉都沒來記得講話，人就不見了。
“誒？這人...”
楊小葉知道顧淮是怕村裡人看到他們在一起，對她影響不好。
可是她從來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不能見人。
本想攔下顧淮，可是沒想到他跑的也太快了點，一眨眼就不見了。
“楊小葉！”
身後傳來一聲尖叫。
想來是剛才顧淮看到的人到了。
“宋苗！”
楊小葉失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幾個知青。
蔣毅，宋苗，還有一個叫沈菲菲的知青。
“真的是楊同誌啊。”
蔣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豔，他之前知道楊小葉好看，可是從首都來的他並不是沒有見過好看的女人。
楊小葉對於他來說是好看，可遠遠沒有到驚豔的地步。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紅裙子的楊小葉宛若夕陽下的落日。
美得不可方物。
“你...你哪裡來的這條裙子。”
宋苗沒有注意到蔣毅的表情，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楊小葉的身上。
來村裡知青已經很久了，久到看到新裙子的款式都是自己都沒有見過的了。
宋苗心裡非常不是滋味，想來她之前也是大小姐來著，家裡都沒說她下鄉也給她郵新出的裙子。
畢竟大家都覺得下鄉是來乾活的，哪裡想到需要穿這樣漂亮的裙子。
並不是所有人家都像楊國耀一樣，把閨女寵上天。
“哼，一點都不好看。”
宋苗違心的揚了揚頭，可是到底還是忍不住反複的打量。
楊小葉哈哈大笑，她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場景。
“小葉，你這裙子真好看，能給我摸摸嗎？”
旁邊的沈菲菲一直默不作聲，她看到楊小葉笑了，突然開口，而且還上前走了幾步，作勢要摸。
“不行！”
楊小葉嚇了一大跳，趕緊側了身子避開。
沈菲菲她們估計是剛從縣裡回來，渾身都是灰塵。
況且她和沈菲菲從來沒說過話，哪裡敢讓她上手摸。
也不是楊小葉矯情，反正她不喜歡彆人碰她的私人物品。
除非是關係非常好的。
好吧，她承認自己就是矯情了。
不過那也比違心讓彆人摸她的裙子要好的多。
沈菲菲看到楊小葉躲開了，眼神一暗，竟然回過頭委屈的看了一眼蔣毅。
楊小葉：？？？
有情況。
可是蔣毅的眼神都在楊小葉身上，倒是並沒有看到沈菲菲的表情。
至於大大咧咧的宋苗，就更沒看到了。
“楊同誌，你吃飯了嗎？我們今天從縣裡回來，帶回來好多菜，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吃？”
蔣毅手裡拎著東西，大方的邀請楊小葉。
他家庭條件不錯，每次放假都會去城裡買好多吃的，打牙祭。
然後拿回知青點，就有會一大堆的人來捧著他。
蔣毅很自信，以自己的容貌加才情楊小葉可能不會拒絕的。
“不了。”
楊小葉搖搖頭，她對於城裡的大肥肉沒什麼興趣，更何況她還有一鍋筍煨火腿等著她呢。
“哼，矯情，請你吃飯還不來。”宋苗仰著頭哼聲道。
楊小葉拒絕了蔣毅，她心裡也不樂意了。
她眼中俏阿哥可是香餑餑，怎麼能被人拒絕，。
倒是蔣毅鎮定自若，眼裡雖然有不滿，但是語氣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聽到楊小葉拒絕了他，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繼續邀請她。
“沒事的，楊同誌，算起來你也是知青，來村裡也有一陣了，都沒和我們知青在一起好好聊聊。”
“我那還有幾本書，有時間我們交流交流啊。”
蔣毅揚了揚頭，顯然對於讀書這件事很驕傲。
旁邊的沈菲菲一直沒說話，臉色不明。
而身後不知名的某處，沒走的那個人臉色倒是越來越黑。
“我那可有首都的桂花糖。”
宋苗驕傲的揚了揚頭。
“還有首都來的漂亮手絹。”
宋苗和蔣毅都是首都來的，她也知道楊小葉是從省城來的，肯定沒見過這些漂亮東西。
“哦，怎麼，你想用漂亮手絹換，多看我裙子幾眼啊。”楊小葉沒有搭理蔣毅，反而歪著頭看著宋苗，逗她玩。
宋苗：...
嗚嗚嗚，太氣人了。
“今個就不去了，我做了吃的，下次吧。”
楊小葉覺得是有必要去和知青們聯絡一下關係，可是今個不行，鍋裡還燉著筍呢，她可要第一時間吃到。
“看不出來楊同誌還會做飯呢。”
蔣毅毫不吝嗇的誇獎。
“你能做的多好吃，能比城裡的回鍋肉好吃？”
宋苗諷刺道。
楊小葉沒有說話，她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不信？那你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怎麼樣，敢嗎？”
楊小葉對著宋苗發出挑戰！
“當然，我才不信你能做出什麼好吃的，走！”
果然，對於驕傲不諳世事的少女，激將法是最管用的。
宋苗拔腿就走，她身後的蔣毅和沈菲菲心裡好奇，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楊小葉不動聲色，淡然地轉身往顧家的方向走。
而她身後偷聽的那個人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姑娘要乾嘛？竟然帶人去他的家！
“不是說看你做的吃的嗎？怎麼跑這來了。”
幾個人很快就走到了顧家。
宋苗不知道麵前就是顧淮家，她隻是偶爾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字，並沒有過多的了解。
而蔣毅和宋苗一樣也不太清楚，兩個人雖然外表做事差很多，但是心氣卻都很高，隻是蔣毅看著溫文爾雅一點，大家沒仔細觀察而已。
畢竟都是來自首都，心氣高很正常。
倒是沈菲菲，腳步頓了頓。
“這不是顧淮家嗎？我們來這不好吧。”
她這話並沒有對著楊小葉說，而是看著蔣毅。
“沒事，不敢進就不用進。”
楊小葉不解釋，笑眯眯的跑進了屋子。
燉了這麼久的筍，早就飄香十裡了，還好這裡偏僻，周圍沒有人住，不然肯定有鄰居過來問。
“你站住，我說不敢了嗎？你瞎說！”
宋苗生怕下次再見到楊小葉會低她一級，不敢落後，趕緊跑了進去。
而蔣毅卻沒有動，他剛才聽到沈菲菲說顧淮就想到了村裡的流言。
他不像宋苗一樣頭腦簡單，反而他很有頭腦。
顧家在村裡名聲不好，他作為一個及其愛護羽毛的人，摸不準要不要進去。
“蔣大哥，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沈菲菲看到宋苗進去了，心下一喜，趕緊想拉著蔣毅離開。
“不，等等。”
蔣毅避開了沈菲菲的拉扯，反而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
剛站在門口並沒有感覺，這會兒站久了反而聞到了。
這是一種什麼味道呢。
蔣毅形容不出來，反正是比縣裡的回鍋肉還要好聞。
“菲菲你要是擔心就先回去，我進去看看宋苗。”
蔣毅不承認自己是被香味吸引了，他咳了咳，慢慢的踱步走了進去。
兩個人都進去了，蔣毅還避開了她的拉扯。
沈菲菲心裡不平，咬咬牙，也跟著進去了。
阿嬌阿悄正在家裡盯著鍋望眼欲穿呢。
沒想到卻等來了知青小分隊。
阿嬌心智不全，張了張嘴不明白怎麼回事。
倒是阿悄非常慌張。
她記得上次他家來那麼多人的時候，就是把哥哥帶走審問的時候。
這回又來了這麼陌生人，難不成阿哥又出事了。
阿悄慌張的想要把楊小葉的東西藏起來，她家的事可不能連累小葉姐。
“沒事，阿悄不忙，她們過來玩的。”
楊小葉從人群中擠出來按了按阿悄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
“玩？”
阿悄懵了。
“你太凶了，嚇到我妹妹了，還不道歉！”
楊小葉回過頭凶了凶宋苗。
宋苗哼了一聲，沒搭理她。
不過她也看到了顧俏慌張的樣子。
顧俏年紀小，營養又不好，看著和七八歲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宋苗到底是不好意思，覺得欺負了小孩子。
她隨身拿出一塊糖遞給顧俏。
“喏！”
顧俏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當麵接收到村裡人給的東西。
而且還是一顆糖。
她不知道怎麼辦，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楊小葉。
“拿著，她多的是。”
楊小葉笑了笑，示意她不拿白不拿。
聽到楊小葉誇她有錢，宋苗心裡到底是舒服了不少。
可是轉眼一想。
誒？又不是她欺負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她道歉，還賠了一顆糖？
她剛剛做了什麼？
“小葉小葉，可以吃了嗎？”
阿嬌眼裡沒有彆的，自從開始做飯，她心裡就隻有這一鍋筍。
“可以了，盛出來吃吧。”
楊小葉點了點頭，阿嬌立刻歡呼動手。
掀開鍋蓋，香氣更加濃鬱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
太香了！
他們從來沒聞到過這麼香的氣味。
“鍋裡還有米飯，就擺在這吃吧，彆忘了給你哥還有顧大娘留一點。”
阿悄手裡拿著碗筷，正不知道擺在哪裡呢，家裡來了這麼多人，也不知道要不要一起分享。
可是東西是小葉姐的，楊小葉不說話，她就裝看不到。
屋子裡站著的人都不禁吞了吞口水。
楊小葉故意讓阿悄擺在這裡，就是為了讓這人乾饞，乾著急。
筍和火腿的香味已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火腿多了竹子的清新，竹筍多了肉質的醇厚。
鮮嫩的竹筍，濃鬱的火腿，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楊小葉嘗了一口，忍不住拍手稱讚。
真的太好吃了。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也要吃。”
宋苗站在一旁乾站著，早就忍受不了這股子香氣了，她看著顧嬌大口大口的吃，嘴裡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了。
一開始，她可能隻是不相信楊小葉能做出什麼好吃的。
可是現在，她早已經不管這是誰做的了，她隻要吃！隻想吃！
“可以啊，不過這東西原材料都不便宜，你得交錢，或者糧票糧食抵也行，你手裡有東西，不在乎這一點吧。”
楊小葉大方的點了點頭，示意阿悄給她拿一份碗筷，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沒問題，可以可以。”
宋苗趕緊點了點頭，生怕楊小葉反悔，緊接著坐下吃了一口筍，然後滿足的歎了口氣。
“太好吃了。”
乾看著實在太難受了，而且這筍入口比聞著好吃一百倍，現在就說讓她一張大團結換一盤筍，她都樂意。
“那個，咳咳我也有糧食。”
蔣毅不自然的咳了咳。
他也饞了好久，一直沒好意思開口說，還好宋苗張嘴了，不然他可是要再煎熬一會。
“沒問題，等價交換，歡迎品嘗。”
楊小葉做的不少，拿出了給顧淮留得，剩下的也完全夠她們吃。
蔣毅一聽也坐下開吃，他和宋苗兩個人立刻就被麵前的美食吸引住了。
倒是沈菲菲一直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