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彆人的感覺是不可能真正實現感同身受的, 除非你也有相同的感覺。
那種夜裡走路, 總覺得背後有人, 想要轉過頭去看看, 轉過頭之後又發現後麵什麼都沒有, 剛剛鬆了一口氣……可你一轉過身, 這種感覺又出現了……如影隨形。
“……我背後真的沒有人嗎?”
周琪琪根本不敢轉過身去看。她不知道看哪本書裡麵說的,遇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要回頭看,回頭就沒命了。
她知道不該多想,但是實在忍不住。
穀鬱歡:“沒人”
好在這種感覺沒有維持多久就消失了, 可周琪琪再不敢覺得這是錯覺了,一個人的感覺可以說是錯覺, 當兩個人都有這樣的感覺的時候,那就證明暗處確實是有人在窺視她們。
而且,暗處那個真的是人嗎?
周琪琪自己嚇自己,居然把自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一天,周琪琪和穀鬱歡都時不時感覺到暗處窺視的視線, 周琪琪是嚇得半死,穀鬱歡每每感覺到這視線,都不會流露出多餘的神情來。一來是不能兩個人都慌了心神,二來是她也有點習慣了這視線了, 最重要的是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露怯。
其他三人並無這樣的感覺, 確實無法理解她們……因此, 在旁人眼裡, 周琪琪顯得十分的神經質。
駱以軍進屋的時候臉是青的,翻了個白眼,恨恨的說:“老子能給那王八蛋下藥嗎?讓他跟姓曾的一樣睡個四五天,這個王八蛋簡直是色中餓鬼。老子過個副本,總不至於還要賣屁股吧?!”
穀鬱歡:“你跟他說你大姨媽來了,讓他等兩天。”
說實話,駱以軍扮演的男妾已經是五人中危險係數最小的了,除了被時不時的騷擾揩油之外,官紳大老爺並無什麼過激的行為。
駱以軍無語:“我怎麼說?一說話不就露餡了。”
穀鬱歡:“掐著嗓子說唄~”
駱以軍覺得頗有道理,到一邊去練嗓子去了。
夜無聲無息的到來了。
不出意外的薑女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店主兒子的房間裡,穀鬱歡和穀藝興兩兄妹埋伏在牆根底下,如果有什麼不對的話,就在外麵念《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天黑之後,薑女果然又來了。宋李破門而入,嚇得店主兒子抱緊了懷裡的薑女:“是你們……你們要乾嘛?”
周琪琪進門之前跟穀鬱歡說:“那個東西又在看我。”
等周琪琪進門之後,穀鬱歡又感覺到了被窺視,每當這玩意‘看’她的時候,周圍好像就要陰沉幾分,她以為這次也是被看上一會,這個視線就會轉移,可沒想到這次被‘看’的時間特彆的久,背後還出現了細細微微的聲音。
“哥,你聽到沒有?”
穀藝興:“聽到了呀!你要是聽不清楚的話,我跟你換個位置。駱以軍正說到是薑女害死了阿容,不過薑女好像一直沒說話。”
穀鬱歡:“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聽到其它聲沒有?”
穀藝興:“什麼?”
兩個人同時回頭,隻見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鋪滿了乾枯的樹枝,最近的一根樹枝離穀鬱歡隻有半米不到,剛剛那些聲音就是樹枝在地上摩擦的聲音。發現行跡敗露,那樹枝猛的一躥,纏在穀鬱歡的腰上,將她往後拖。
這看起來已經乾枯到隨手就能被折斷的樹枝,沒想到力氣大的驚人,穀鬱歡怎麼掙脫都沒有用。
穀藝興拉住了妹妹的腳腕,暫時拖延了樹枝的腳步。另一些樹枝從房門的縫隙裡麵鑽進去,隻聽裡麵發出一聲尖叫,周琪琪被樹枝拖出房間,她看到這邊的情況想要出聲,卻被樹枝纏繞住了口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居然敢在我的地盤鬨事。”
這是穀鬱歡第一次見到薑女。
薑女穿著一聲雪白的衣衫,長發飛舞,衣決飄飄,嬌媚動人。這一身裝扮大概是女鬼的標配了,要說她有什麼特彆的,便是那一雙□□著的玉足了。她足上掛著個鈴鐺,一動起來就‘叮鈴鈴’的作響,十分的悅耳。
薑女這會有些憤怒,白綾從她寬大的衣袖裡麵飄出來,硬生生折斷了穀鬱歡兩人身上的枯樹枝。那枯樹枝被她折斷之後好像沒有卷土重來的意思,居然就這樣平靜下來了。
“你是誰?”
薑女冷不丁抬頭,看著屋簷處。
那裡居然站著一隻通體黝黑的貓,它的毛油光水滑,在黑夜裡可以完全掩蓋住自己的行蹤。
“喵——”
黑貓淒厲的叫起來,薑女退後一步,嬌媚的臉上開始出現裂痕,隱隱從她臉上浮現出另一張扭曲可怕的臉。
“啊——”
不隻是五人看到了薑女的樣子,從房中跑出來的店家兒子也看到了,唬得他摔了個大馬趴。
薑女嘴裡發出一聲尖嘯,似警告,那貓跳入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店家兒子:“你、你、你,你這樣子?”
薑女絲毫沒有掩住臉麵的意思:“郎君是知道妾是鬼的,這便是我死時的樣子,我是喝□□死的,故而樣子有些可怖。嚇著郎君啦?”
店家兒子這會還驚魂未定,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迷迷糊糊的。
薑女也不再管他,冷酷的瞪著幾人:“我剛剛救了你們,你們卻要咒得我魂飛魄散嗎?”
穀藝興嘴裡經文未停,睜開一隻眼看她。
薑女冷哼一聲:“那賤人是不是告訴你們,是我毒殺了她?哈!她是慣會用這樣的伎倆的。我奉勸你們將事情搞清楚,若是傷了我,保管你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要不是我在這,這客棧早就無一個活人了。”
說完,薑女就不見了。
——兩個各執一詞,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幾人麵麵相覷,宋李壓住恍恍然的店家兒子:“說清楚怎麼回事!”
店家兒子目光閃爍:“我什麼都不知道……”
宋李:“我來想辦法讓他說實話。”
最後留下了宋李和駱以軍,穀鬱歡兩人都受了傷,要先回去上藥。
周琪琪臉上青紫一片,穀鬱歡給她塗藥的時候卻不見她叫一聲疼。
“怎麼了,還沒回過神來嗎?”
周琪琪被她的聲音驚得抖了一下,抓著穀鬱歡的手臂,倉惶的問:“是那隻黑貓在盯著我們嗎?是嗎?”
穀鬱歡:“應該就是它,既然知道是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不是應該不那麼害怕了嗎?”
周琪琪低下了頭,沒說話。
兩個人上完藥之後,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了。穀鬱歡一時半刻的也睡不著,但她即使睡不著的時候,也會強迫自己閉目養神,儘量的放空思緒,所以她看起來就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
穀鬱歡就要真的睡著的時候,聽到了周琪琪壓抑的哭聲。
“媽媽……”
穀鬱歡轉過身,發現周琪琪已經睡著了,她是在夢裡哭。
“媽媽,我怕……”
穀鬱歡歎了口氣,沒有叫醒她,卻再沒了睡意。
在夢裡麵能見到親人,應該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吧!如果是她的話,會把這當成一場美夢,大概是不願意有人將她弄醒的。
……
“咚咚咚”
天已經亮了,一大清早就有人敲門。
穀鬱歡打著哈欠,下床穿上鞋子,剛剛打開門就被一股大力撞開,脖頸處一疼,用手去摸摸了一手的血。床上的周琪琪已經在尖叫了,而這個不速之客對傷到她仿佛非常的高興,蹲坐在桌子上,黃色的豎瞳饒有興趣的盯著她。
這種時候,你越害怕,這玩意就越是得意。
因此,她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來。
穀鬱歡冷冷的看著這隻黑貓,近忽蔑視的看著它:“畜生”
黑貓被激怒了。
它居然真的能聽懂人說話。
穀鬱歡:“怎麼畫皮鬼不親自來,讓你這麼個玩意破爛過來。天天像是個陰溝裡的臭老鼠一樣,在暗處窺探。現在,終於舍得露出你的老鼠尾巴了是吧?”
“喵——”
黑貓惱她把自己比作老鼠,憤怒而暴起——
穀鬱歡一花瓶砸在它腦袋上,碎片撒了一地,那黑貓落在地上之後,一陣黑煙飄散,地上隻剩下了一張乾枯的貓皮。
穀鬱歡這才舒了一口氣,聽到動靜趕來的穀藝興扳過她的臉,看到她脖子上的幾道血痕低低抽了口氣,心疼得不得了。他這個人,大一那年摔斷腿都沒喊過疼,從頭到尾都是一張無欲無求的臉,但是碰到妹妹的事情,就老是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