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梅糖的刀本該是綁在她大腿外側的, 下落的過程中皮套鬆開了,至於這刀是怎麼刺入她心臟的,完全無法想象,除了已經死去的話梅糖也沒有人知道。總之,它就是發生了。
活著的人都能聽到死神的腳步聲,令他們戰栗,令他們不安, 令他們失去了冷靜, 一個個的變得越發的焦躁。
一行人從小樓撤離, 到了溪水邊。
“我要想一想, 想一想”
穀鬱歡用腦袋輕輕的撞擊木頭, 眉頭緊鎖。王晨晨蹲在地上,祈盼的看著他。
“命都要沒了!還想什麼想。”
亢立新煩躁的踢飛了一塊小石子, 石頭落入湖中, 發出‘噗通’一聲響。
“下午我們就不該做那事……話梅糖跟我說這不算破壞劇情我才跟她去的, 被她害慘了。”
穀鬱歡看了他一眼, 沒理他。
這事又不是話梅糖逼他的, 自己沒長腦子嗎?再說人都死了,說一個人死了的人有意思嗎?
現在看來,誰去破壞劇情, 誰收到的反噬就最大。比如說第二天是穀藝興給的二混酒, 他那天如同陰雲罩頂, 倒黴得不行, 隨時隨地都可能丟掉小命。此次雖說是金占文用的催眠術, 但也是話梅糖首先提議的,這賬是算得清清楚楚的,誰也彆想占便宜。
話梅糖到底是什麼時候在鏡子中發現自己臉黑了,有危險的,穀鬱歡不知道,但可以猜測一下。擁有這麵鏡子,對話梅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她無法駕馭它,就可能反被它害死。
也許是在今天早上,話梅糖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發現噩夢成真。為了儘快脫離副本,她才兵行險著,最後卻因為她的這個行為而死。當一個人認為自己必死,已經沒有救了的時候,在生的機會到來的時候,她就不容易能抓得住。
鏡子給了話梅糖錯覺。
這是穀鬱歡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兩麵性,APP用話梅糖的死亡,又給她上了一節帶著血色的課。
金占文:“不好好想一想,亢立新你以為我們今天活到十二點了,就能活到五天後的十二點嗎?”
亢立新:“先把今天過過去再說呀!”
穀鬱歡將旁觀因果的原文又默念了幾遍,這一瞬間她有種在‘塔羅牌’副本中抽到了女教主牌時的感覺,注意力異常的集中……直到穀藝興擔憂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歡歡,你半個小時都沒說話了。”
穀鬱歡的情緒很激動,眼睛亮晶晶的對穀藝興說:“哥,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王翠鳳的死就是一切的源頭……那麼,按照旁觀因果這個故事,書生看到王叟將挑糞者推下樓梯摔死,挑糞者投胎到王叟鄰家,最後丟石頭殺死了王叟……然則天下事吉凶禍福,各有來因,當無絲毫舛錯,而惜乎從旁冷觀者之無人也!”
最後這一句話是《子不語旁觀因果》中的原文,翻譯過來大約是:天下有些吉凶禍福種種的事件,都有個前因後果在,而且一定不會有絲毫差錯,隻可惜沒有人能在旁邊冷靜觀察啊!
穀藝興:“各有來因,當無絲毫舛錯……你是說?”
金占文:“會是這麼簡單嗎?”
穀鬱歡:“……你覺得這還簡單嗎?”
玩家現在都已經被逼到死胡同了,且這個訊息還是從道具給的提示中來的,如若沒有穀鬱歡的道具,他們現在隻怕連寡婦家門都沒摸到,更不會知道王翠鳳這個關鍵人物。
且現在還沒有證據,真能猜。
金占文無言。
亢立新:“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能不能不要打啞謎,要說什麼直接說!”
亢立新吼完之後,發現一個個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連睡著了剛剛被吵醒的暮白雪的目光都同出一轍,當即無語的對她說:“你是聽到他們的話了嗎?就這麼看我!”
暮白雪氣若遊絲:“不用聽到就知道你又犯傻了……挺好奇你怎麼活到現在的。”
暮白雪點了根煙,小茶也跟她要了一根。
“聽說煙草能止疼?”
暮白雪:“應該能讓你好過一點。”
小茶勉強抽了一口煙,腦袋就垂下去了。暮白雪探了探她的鼻息,吐了一口煙:“還有氣!”
慕白雪將她手上的煙拿掉,小茶迷迷糊糊的又醒了,她說:“我們是要死了嗎?”
會這麼暴躁的原因就是因為大家都很絕望……這個話被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誰都無法責怪重傷的小茶,但氣氛肉眼可見的沉鬱下來。
穀鬱歡:“彆亂說,隻要能活到今天午夜十二點,我們明天就能活著離開副本。”
所有玩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穀鬱歡身上,而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說的是什麼平淡無奇的事情。這種態度卻莫名的讓人心安,好像像隻要是從她嘴說出來的,就一定會實現一樣。
真是很奇怪,她不是隊伍裡最年長的,也不是隊伍裡最強壯的……可她開口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插嘴。她嘴裡說了這麼荒謬的話,也沒有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