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明對王鶴年與佘書意二人的話總是習慣性答應,哪怕如今他什麼也不明白,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師叔……”
他怔怔下了馬車,張小元怕時間太緊,他們趕不上晚上文府的晚宴,心中還有些著急,幾乎是扯著陸昭明的手,二話不說便往城內跑。
京城的街上那麼擠,四處都是來往商販與閒時在街上閒逛的百姓,他們穿梭在人群之間,陸昭明追著他的腳步,茫然無措問:“小元,你究竟要做什麼?”
張小元略帶些氣喘,卻好似有說不出的興奮,扭頭同陸昭明道:“我帶你去——”
他險些撞上迎麵走來的大娘,嚇得陸昭明一把拽住他,幾乎將他拉入懷中,張小元莫名便覺麵上發紅,他原本伶牙俐齒,此時不知為何便有些說不上話來了,那位大娘也隻是慈眉善目地與他們笑一笑,讓張小元走路注意一些。
陸昭明問他:“你究竟要做什麼?”
張小元不敢再快跑了,他牽著陸昭明的手走在街上,小聲與陸昭明說:“我想給你買件衣服。”
陸昭明一時未曾回神,稍怔了片刻,才重複說:“給我買衣服?”
他顯然不大懂張小元的意思。
張小元已帶著他入了內城,到了一家成衣店外,今日他身上帶了不少錢,應當足夠給大師兄置辦一身像樣的衣服了。
若他未曾記錯,幼時爹爹與他講起淩霜劍李寒川的故事時,總說李寒川此人有些奇特,他好似覺得大俠就是該穿白衣的一般,行走江湖時,慣常買上數套白衣放在隨身包裹裡,平日總以白衣大俠的姿態示人,著實帥氣,隻是那衣服要不了幾日便會弄臟,實在麻煩得很。
可張小元覺得,大俠們本就是該穿白衣的。
他帶陸昭明來這店中,目的本就也是如此。
那白衣不可常穿,太過麻煩,可偶爾穿上一次,卻是不礙事的,特彆還在對大師兄如此重要的這一日,更是不可馬虎。
天下的白衣樣式都差不多,不同的不過是穿衣的人,陸昭明以往也穿過白衣,隻不過他的衣服衣料大多不好,而他本就身姿挺拔,如今上好的白衣上身,倒著實像極了那說書人口中的白衣俠客,似有說不出的好看。
張小元很滿意。
他退後數步,認真端詳著陸昭明,白衣高冠,眉目英挺,腰中配的是那柄聞名江湖的寒鐵劍,劍上係著簇新的玉佩,也換了雙新鞋,可如此看來,好像還是什麼不足。
張小元微微皺眉,將目光落在陸昭明的腰上。
他明白了。
他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令陸昭明將手抬起一些,而他將那玉佩係在陸昭明腰上,後退兩步,上下打量,覺得眼前這白衣大俠,簡直完美極了。
陸昭明卻皺緊了眉頭,他知道這一身衣服必定價格不菲,而張小元隨身配物大多又是極其昂貴的,他不知這玉佩究竟要多少錢,他覺得自己不能收如此重禮,心中略有抗拒,想要將那玉佩取下來。
張小元一見他的舉動,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隻能匆忙製止陸昭明的舉動,隨口胡謅騙他:“大師兄!這玉佩不貴的。”
陸昭明蹙眉:“不貴?”
張小元在心中自動將那玉佩的價格砍半,道:“隻要三十兩!”
陸昭明:“……”
陸昭明繼續去解那塊玉佩。
“大師兄!你就當……就當是我借給你!”張小元有些著急,“過了今夜,你再將玉佩還給我。”
陸昭明:“……”
張小元忍不住在心中暗罵大師兄簡直就是個呆子,嘴上卻仍是好聲好氣地勸他,說:“今日如此重要,大師兄,你多少也得穿得好看一些。”
陸昭明:“……”
張小元:“我有很多玉佩的,這塊暫先借你,不是什麼大事。”
陸昭明仍是猶豫:“……”
張小元又說:“大師兄,我就喜歡看你這麼穿——”
陸昭明勉強點了點頭。
張小元鬆了口氣,轉頭喊來店夥計結賬。
京城的衣服比他家的確要略貴一些,好在他如今兜裡揣著那麼多銀子,區區一件衣服,他並不心疼。
而他扭過頭,就見陸昭明猶疑不定,從懷中拿出一物,看了片刻,又抬眸看向張小元,喚道:“小元。”
張小元眨了眨眼:“大師兄,怎麼了?”
陸昭明將那東西放在手中,遞交給他,張小元下意識接過,低頭看了看,那好似是一塊有些缺損的古玉。
“我小時候,娘親曾與我說過。”陸昭明蹙眉道,“將來若是有人將隨身玉佩贈與我,便將此物回贈給他。”
張小元:“……”
張小元怔然片刻,忽而覺得……
不,大師兄!這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