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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勉反應過來時已經聽到不正常的漏氣聲,他停下車,回頭才看到玻璃渣子。

“這誰這麼缺德啊?玻璃渣子弄到地上都不收起來?”

他們在家屬院居住的時間不長,但大多數住戶素質都相當不錯,沒誰會特意將玻璃渣子倒在地上讓進進出出的自行車倒黴。

寧勉蹙眉,看餘湘踮起腳推著車子過來,他上前一步將自行車接過來,後麵又有自行車鈴聲,餘湘忙回頭提醒:“停車,地上有玻璃渣子!”

祁韜忙下車,眯了眯眼睛才看清,哈出一股白氣笑道:“幸虧有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肯定騎過去了,這欺負近視眼呐!”

過路的老太解釋:“前頭吳家裝玻璃窗戶,過來的時候沒拿好碎了一塊,我剛才看見他們家人來收拾玻璃,看見你們又回去了。”

得,是怕他們找麻煩,賠修車錢。

寧勉的自行車有八丨九成新,餘湘自行車是彩禮,攏共沒騎半年,加上平時愛護,跟嶄新的沒兩樣,這車子要是紮壞了,太可惜,這吳

家估計寧願背後讓人罵也不願意賠錢。

現在,寧勉自行車前後胎已經跑完氣,癟了。

真夠倒黴的,兩個車胎都中招。

祁韜也注意到了,熱情的問:“你們有修補的工具沒?我車子經常壞,我家裡有工具,還有膠,要不先給修修吧,彆耽誤你愛人明天上班。”

餘湘看看寧勉,不確定的問:“你會修嗎?”

“會。”

三人各自推車往前走,他們走遠,那老吳家的人才偷摸出來將碎玻璃掃走,幸好這小年輕吃了虧也不好意思找上門。

這一次碰見,雙方各自指了指自家的住處,意外的是兩家相距不遠,中間隔著兩個單元,祁韜說回家將工具拿過來,寧勉和餘湘提出先上門拜訪再借用工具,祁韜的父親是設計院的老前輩,應該見一見。

老前輩非常和藹,對在設計院小有名氣的寧勉十分看好,熱情招待他說了很多話。

“我們家這小子啊,小時候答應我好好的學建築,結果大了不聽話,非要去百貨大樓上班,特喜歡賣東西,唉,我是說不聽他。”

餘湘覺得這模式仿佛在哪裡見過,從祁家出來之後她小聲說:“幸虧祁韜大哥沒有姐姐妹妹,要不人家肯定滿意你做女婿,就跟我爸招待教官一樣。”

寧勉舒展的眉頭忽然皺起來:“是麼?”

“嗯啊,當然。”

不過餘湘也能聽出寧勉興致不高,以為他應酬累了,沒再繼續這話題。

他們走出不遠,祁韜追出來將落下的工具送來,順口說:“要不去給你們打下手吧,你那車胎應該紮了不止一兩個地方。”

再推辭就顯得見外了,餘湘也願意和祁韜保持聯係,因此說:“那麻煩祁韜大哥了,你剛才是下班回來?

“是啊,我星期天基本沒休息過,我媽因為這個老罵我,認為我不顧家。”

“百貨大樓最近很熱鬨吧,再過幾天年味濃了,你們更忙。”

祁韜倒是躍躍欲試:“我們倉庫裡堆的滿滿的都是貨物,就等著過年爆發呢,對了,新華廠那邊你給打聲招呼,給我們留點貨,最近珍珠美白霜特彆流行,今天盤點的時候又要斷貨了。”

“沒問題,這點小事一定辦到。”

寧勉沒有打擾兩人對話

,一路都是傾聽的姿態。

到了樓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抬著寧勉的自行車,餘湘打開門又開燈,免得家裡太暗,又準備了茶水。

祁韜真是來幫忙的,一點都不矯情,坐下就開始乾活,先擰掉氣門芯,再用螺絲刀將外車胎給彆下來,內車胎還是嶄新的沒有修理過。

“嘖,你這自行車虧啊。”

好好的車胎就這麼紮了,日後就沒那麼耐用了。

寧勉也是苦笑:“那會兒沒注意。”

他知道前麵的是安全的,卻沒有看地麵,腦子裡想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聽到餘湘那一聲喊才回過神,可惜已經晚了。

兩人一個修前胎一個修後胎,餘湘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她最喜歡看人修理東西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技術。

找到車胎紮進去的玻璃渣子,再用矬子磨一下紮口處的車胎,補車胎用的是舊的內車胎,都得裁剪、打磨,一樣一樣有條不紊,看起來都是熟練工。

一人清雋,一人略顯粗獷的硬漢氣質,認真琢磨手裡的車胎,偶爾聊一些各自的工作,百貨大樓是設計院老前輩一手打造,寧勉對其非常熟悉,也聽祁韜說的一些建議。

餘湘有些意外,盯著寧勉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感歎這男人老天爺偏愛的俊臉,還是這張更吸引人。

看看時間不早了,餘湘去廚房做晚飯,她不確定祁韜是否留下吃飯,先多做一些菜,燉上湯之後出來看進度,兩人已經補好車胎,拿了兩個裝水的水盆,將打滿氣的內車胎放在水盆裡測試是否漏氣,最終將內外車胎都給裝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好啦?”

祁韜忍俊不禁:“確實好了,你這也忒慘了點,前後車胎一共紮了六處,真該去找老吳家說道說道,不過那家人一向摳門。”

寧勉打了一盆乾淨水請他洗手,笑道:“算了,修都修好了,我跟老吳家也不大熟。”

兩人洗完手,晚飯做好,寧勉留祁韜在家裡吃飯,祁韜自然不肯,各家糧票都有數,很少有誰留在誰家裡吃飯。

“祁韜大哥留下吃吧,我剛炒了昆川的特色菜。”

祁韜吸吸鼻子:“我還真聞見燉豬腳的味道了,那我就厚臉皮留下蹭飯啦。”

寧勉道:“彆那麼

客氣,耽誤你休息的時間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

“這就成你們客氣了,咱們鄰裡鄰居的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飯菜端上桌,祁韜對燉豬腳讚不絕口。

豬腳其實是昨天餘湘去副食品商店給老媽買東西的時候買到的,她原本就打算做一下回憶裡的味道,早起便燉在煤爐上,雖然封了火,但熱度一直在,一整天下來正好燉的軟爛,歪打正著招待祁韜。

餘湘舀了一小碗豬腳吃得歡快,催促祁韜不要客氣。

祁韜滿是懷念的說:“這燉豬腳是我在昆川生病的時候吃到過,老鄉家的妹子給我燉的補身體,一直記著這個味兒,總覺得很特彆,在哪兒吃都沒有當初那個感覺,我們知青聚會的時候也做過這個,但是沒你做的好吃!”

餘湘理解那種感受:“我覺得你當時吃得那一碗是這輩子獨一無二的味道,誰都比不上啦,或者有機會回昆川一趟。”

祁韜微怔,自嘲道:“興許就是你說的這樣,那會兒萬念俱灰,還以為會埋在昆川回不來,那碗燉豬腳就是唯一的希望。”

兩人談論著燉豬腳,寧勉舀了半碗湯,偶爾喝掉一勺,他夾了一塊軟爛的燉豬腳送入口中,味蕾瞬間排斥那奇怪的口感,他素來不吃這些,但忍著沒有表露出厭惡,迅速咽下去,夾了一筷子酸辣土豆絲壓下去。

餘湘並未察覺寧勉的動作,祁韜卻不動聲色將寧勉那抹勉強收入眼底,打量著兩人的相處模式,微微訝異。

他們……

祁韜並未將目光暴露的太過直白,很快垂眸吃飯。

兩人將一鍋燉豬腳消耗掉一半,祁韜戀戀不舍的拒絕餘湘讓他帶回家一碗的提議,拎上修補工具回家去。

房子裡安靜下來,按照約定,餘湘做飯,寧勉收拾碗筷,他並未食言,利落的收拾起碗筷送到廚房,清洗的時候發現剩下的燉豬腳仍在鍋裡沒有蓋上鍋蓋,他定定看著,隨後拿起鍋蓋蓋上它。

他出來的時候,餘湘剛洗漱出來,有一下沒一下擦著微濕的頭發,周身散發著淡淡清香,頭發半乾,她打了個哈欠。

“我好困,先去睡了哦。”

“嗯。”

她趿拉著腳上的拖鞋走進主臥,房門輕輕關上,一扇門板

隔絕了客廳和主臥的燈光。

寧勉望著她纖細柔弱的聲音消失在門內,唇角凝滯的笑容漸漸散開,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嗬。

客廳裡的燈光隨之熄滅,主次臥的人先後關燈,房子裡靜悄悄的,客廳角落裡有絲絲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

從夜晚到黎明,寧勉洗漱後推起來車子,車胎落地那一刻他發現了異常。

叩叩——

餘湘被驚醒,還以為上學要遲到,想起她已經在寒假中,應該是寧勉有事找,於是痛苦的睜開眼睛,腦子裡甚至有個離譜的念頭,兩人睡在一起的時候,寧勉是人形鬨鐘,現在自己睡,難免懶散。

“怎麼了?”

寧勉歎氣:“我車子沒有修好,得騎你的車子去上班,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如果你要用,我就去坐公交車。”

“沒有啊。”

餘湘回頭去找鑰匙,但找不見,想起來應該放在茶幾上,就給他指了指。

寧勉嗯了一聲,轉身去拿鑰匙,而後開門離去。

餘湘站在原地楞了一下,去看看時間,還早啊,他這麼著急去上班啊?下一刻想到他吃早飯了沒?林寶芝和餘建奇要是知道她懶到早晨不早起做飯肯定要罵人,寧老太太也得心疼寶貝孫子。

人就這麼清醒了。

餘湘去了廚房,寧勉不愧於他的潔癖和強迫症,廚房裡整潔明亮,鍋子裡有溫熱的包子和雞蛋,還有粥,廚房的櫃子上還擺著新鮮的白菜芹菜,這是昨天沒有的,應該是寧勉早上去買來的。

呼,看來是寧勉做了早飯,連帶她也有份,懷著一份感恩的心,以及避免早餐變涼,餘湘麻溜兒去洗漱,刷牙的時候和係統長風通話。

“有啥事兒直接說?”

肯定得發布任務了。

係統長風:“你這是要荒廢整個寒假嗎?”

嗯?

“啥意思?”

係統長風:“你以前都是六點起來看書的,現在應該保存優良品質的啊,我覺得你有必要早起。”

餘湘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眨眨眼,她怎麼就忘了這還有個疼愛寧勉如寶的係統,咋的,這是心疼人家上班還得起床做早飯了?

“長風,早上灌雞湯會消化不良的,而且我六點起床是因為要考大學,我現在已經放寒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