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溪一路開車把江潯送到家門口,江潯邀她家裡坐坐,馮溪道,“改天吧。對了,你怎麼去大學報道。”
“咱們村離A市也不遠,孟春說他家開車送他去,我搭他家的車。”
馮溪說,“我爸也說開車送我去,你怎麼不搭我家的車?”
江潯小聲,“你可算了吧。你媽肯定跟你一起去,我一見你媽就犯怵,還敢搭你家的車,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媽現在提起你來都是誇你。”見江潯一副根本不信的模樣,馮溪好笑,“到時你們幾點走,跟我說一聲,反正都是開車,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不過,江潯沒想到孟家排場這麼大。本來孟爸爸一輛車送倆人足夠,結果,孟家送行觀光旅行團多達七人,大家一合計,得三輛車。
江潯問孟春會不會給他家添麻煩,孟春小聲說,“本來我爸媽加上你,咱們四個人一輛車正好。我爺爺就有些不樂,說這輩子倒是去過A市,就是沒去過A市的大學。我奶奶說,這輩子彆說A市的大學,A市她也沒去過。老兩口要一起去,五口加上你,兩輛車正好,我大姑原沒想去,聽說你也一起,立刻張羅著帶上我表弟我姑父,說要讓我表弟沾沾你的仙氣。”
江潯,“我立地成仙了。”
“不隻是你的仙氣,我大姑還讓我問你高中做過的習題冊試卷筆記還有沒有?”
“做什麼?”
“我表弟今年升高三,我大姑說你要有想跟你借借,看看你的筆記。”
“咱倆的還不一樣。”孟春高考也考的很好,學校前十名,省內前一百名。
“不一樣,你是省狀元的卷子,我大姑就想要你的。”
“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拿吧,得有兩箱。”
“你說我大姑是不是瘋了,現在哪個學校還缺題做,隻有做不過來的。看你筆記試卷能有什麼用?”
“大姑要就給大姑唄。”江潯想到要搭大姑家的車,很客氣的說,“不用你來拿了,明天我去你家,我給大姑送去。”
孟春笑,“你這真是用著朝前用不著朝後。”
“鄙人向來如此。”江潯跟孟春聊會兒天,第二天去孟家送考卷習題冊,很是受到孟家鄰裡上門圍觀,還有家裡有考生的跟江潯打聽學習訣竅的。江潯熟諳大人世界的規則,耐心溫和的跟每一位家長說話,用孟春的話說,聖光照出三千裡。
孟大姑來取江潯的試卷習題冊時更是對江潯讚不絕口,小夥子非但學習好,出落的也俊俏,真叫人稀罕。大姑中午乾脆就在娘家不走了,還親自下廚燒了兩道拿手小菜給江潯吃。
自從省狀元出爐,江潯感受到人世間最大的善意。
開學在即,舅媽、姥姥很早就給江潯收拾好行禮,舅媽倒也很想去送送江潯,不過江潯是跟孟家的車,也就罷了。何況明天還要坐火車送江斌,舅媽提前在杯子裡晾好涼白開,路上吃的零食也準備了一大袋,江潯的行禮箱很簡單,就一個箱子,隻帶了些入秋的衣服,羽絨服棉衣之類的等天冷現買就行。
出發的時間很早,六點鐘天亮就走,太陽還沒出來,東方紅雲層疊,豔麗奪目。江潯舉起手機,哢嚓一聲,拍了張村子的清晨天空,發到朋友圈,寫下兩個字:出發。
姥姥姥爺、舅舅舅媽、江斌江雯都在家門口相送,鄰居聽到動靜也出來送了江潯一回,江潯這樣的好大學,即便出發家裡也是高興的。
他從初中寄宿,時常離家,可這一次又隱隱有些不同。
姥姥姥爺、舅舅舅媽的眼睛都有些濕潤,汽車緩緩駛離家門,門口槐樹隨晨風晃動枝葉,豆莢一串串搖曳。舅舅家的房子是老宅重建,這棵槐樹聽說是姥爺姥姥結婚後種的,江潯不禁想,當年媽媽離開村子去大學報道時也是這樣嗎?
有沒有像我一樣,回頭望一望家門,家門口有送彆的親人。
媽媽當年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
江潯無從了解,但是,江潯心裡湧出一種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江潯給它命名為,鄉愁。
江潯的大學生活非常順利,報道結束後,就是開學典禮、班會之類的事,主要大家熟悉一下人頭,接著就是讓江潯脫層皮的軍訓了。
是真的脫層皮。
江潯是那種天生白皙的皮膚,但他怕曬,江潯每天出門都會把露出皮膚的部分塗滿防曬霜,卻還是曬傷後脖頸,要等褪皮後才能好了。
另外,江潯是班裡唯一一個連俯臥撐都做不起來的男孩子。
教官讓他塌腰,他腰塌下屁股就翹起來,屁股剛放平,背拱起來了。好容易教官給他姿勢擺標準,讓他俯臥撐,他撲通趴地上一個都起不來,同隊訓練的都能笑趴下。江潯被笑並不惱,他一向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物。
何況,他隻是缺少練習,在軍訓結束時,他已經可以連續做二十個俯臥撐。
江潯認為,自己或許也有健身上的天分,不過顯然他不打算開發這方麵的潛力。可能是因為出糗次數太多,江潯跟班裡同學們很快熟悉起來,儘管江潯的相貌屬於帥到產生距離感的那種,他在體育上的廢柴立刻把他的距離感給拉到地麵兒上去了,好些一起訓練的同學見他就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