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林子茗的興致的確不高。
她倒是沒有對邵熙璟說謊,她在前往威尼斯的路上。
和那些與自己的家庭成員一起過春節的人不一樣，她在這個時候是獨自一人。有些寂寞，但同時也很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而在候機時間裡,她在和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直接交流的直播間觀眾說著話。
為了掩飾,免得看起來像是自己一個人犯病一般自言自語，她還帶著耳機。
【林導林導！我在你這邊學習了電影美學，我也去拍了一部片子！】
“哦？”林子茗頗感意外，饒有興趣地問道,“是什麼片子？”
她是知道直播間一天直播時長很長，而且她的生活又基本上都是在片場,這群彈幕觀眾能一直看下來真的不容易……能看下來的，一定是喜歡電影的。但是她在此之前的確沒想到會有人因為這個而學習著自己去拍電影……大概是因為這個直播間超乎尋常的科技水平,讓她下意識地覺得對麵的都是外星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會有這種印象。
然後還有一個刻板印象就是外星人不拍電影……這麼一想,自己是該反思一下。看《瑞克和莫蒂》，就知道外星人的娛樂生活絕對不無聊。
【我拍了《今日的克蘇魯和明日的章魚燒》。是講述人類信仰的產生和破滅的故事。我用了紀錄片的拍攝方式，然後學習了您的鏡頭語言表達模式。前不久獲得了星際****杯的二等獎，獲得了去主星留學的機會。十分感謝您，我真希望頒獎典禮的時候您也在場。】
“這個名字……”林子茗驚歎了一下這個一看就很吸引年輕人的標題,笑了笑，“我也希望我在場，你的片子聽起來就很有意思。”
林子茗這可不是客套話,她一聽就覺得這個彈幕觀眾挺厲害的。
畢竟……是星際的獎啊,感覺是有幾個星球的人的競爭的。那樣子還能獲獎絕對是有水平的。
隻是很可惜,她看不到。
對於這一點，這位觀眾也覺得很可惜。
【我本來像直播公司申請了……但是對方以“妨礙星際文明管製”和“未聯合文明自行發展不乾涉條約”的緣由拒絕了我。】
“留有遺憾也沒什麼不好。”林子茗笑著安慰對方,對於這個結果倒是不意外。
真的讓自己看了那個畫麵……聽著這個標題，林子茗就覺得說不定會真的降低自己的理智值。
除了這種悄咪咪已經拜師學藝了的，還有人關心後續的發展：【林導林導，你下一部要拍什麼啊？】
“你們應該知道的啊。”林子茗回答道，“長公主的生活啊。”
【啊……那個煤老板。】
【不要看不起煤老板！煤老板給了我們林導錢！我們才有後來的《天地為證》你們知道麼！】
【是啊，重點是不拍要賠錢啊！】
【那煤老板的
片子之後呢？】
“那就再說了。做事要一步一步來嘛，這部還沒拍呢，不能先想下一部，不然容易出事。”林子茗臉上依舊帶著笑，語氣輕鬆，姿態沉穩，“而且這次也的確是靠了潘蓓蓓的救急……還要捧一捧十一呢。”
【林導林導，我看完了《天地為證》之後有一個小問題，鄒遠到底是不是故意害笙笙的啊？他到底是相信笙笙才把證據交給他，還是想利用笙笙布最後的局才這麼做的啊？】
這個問題林子茗還沒回答，其他彈幕就已經鬨開了。
【這個很明顯吧，鄒遠哪有那麼笨，肯定是故意布局的啊。他好歹是一個在那樣子的大佬手下蟄伏十幾年的，哪可能會相信那樣子的一個小警察。】
【也沒必要那樣子陰謀論吧？我覺得鄒遠還是保留有心中正義的，不然也不會冒著在艾倫麵前暴露自己的危險愣是不對笙笙下殺手了。人家知道笙笙出意外了還那麼悲痛呢……不管一開始的目的如何，後頭一定是真心結交的啊！】
【等等！用人物的名字啊你們！遠哥好歹是個影帝啊尊重點！可憐的遠哥，風評被害！】
林子茗看他們討論地熱火朝天的，甚至有兩個還吵了起來，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個現象……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料到了。
畢竟編劇就是她啊。
隻不過這種電影留白部分，本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兩邊的邏輯都站得住腳，就看觀眾自己怎麼想了。
都說了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且還覺得彆人家的哈姆雷特是假的自己的才是真的……身為創作者，最聰明的方式就是閉嘴，然後對外說你們那以前和哈姆雷特都是真的。
當然，創作者自己心中就是那第一千零一個哈姆雷特。
林子茗也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這個的話……就全看你們自己的理解了。我是不會說出來打破你們的幻想的。”
【幻想！林導說是幻想！所以麵對現實吧，人家肯定是一開始就布局好了的啊！】
【呸呸！我還要說你們陰謀論的是過渡幻想的呢！】
在又一輪掐架開始的時候，林子茗接了一個來自邵熙璟的電話，然後，彈幕終於又回歸到了林子茗本身。
【林導林導，你這次去威尼斯是乾什麼啊？單純旅遊放鬆麼？】
【林導之前一直當一個工作狂，難道還不準人放鬆一下啊？】
【說起這個……林導，感覺你這一次的情緒很不一樣哎。和之前一直在工作的乾勁兒不一樣……是因為《天地為證》拍完了的緣故麼？】
林子茗沉吟了片刻，對著這群知道自己的底細也一直看著自己工作過來的直播間觀眾，林子茗並沒有隱瞞或者說謊的意思。
“實際上，上輩子的時候，就因為檢查出來身體不太好了，我想著拍完這部就休息的。之後可以回學校去帶帶課，指導一下新人……隻不過在拍這部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就直接不怎麼光榮地殉職了。”林子茗說著，
歎了口氣，“而這次，讓我彌補了這個遺憾……其實我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乾什麼好了。”
【我知道，這是賢者時間！】
【林導這是……大佬綜合征吧。就是挑戰了一個超高難度之後，一下子空虛……】
【傳說中的，無敵是多麼寂寞……？】
【休息一段時間會有新的想法的啊！林導！其實林導可以抽空談個戀愛放鬆一下……看看你周圍的人（暗示）】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為什麼老盯著我周圍的人？”林子茗用深沉地語氣說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類麼？”
【……】
【草。】
【在我以為林導會說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男人麼的時候，林導以實際行動告訴了我，我太天真了。】
【林導你……難道說你……這也不該……您是否……？】
【這個您，就用得很有靈性。】
【我可以！！！林導我可以啊！！！】
彈幕開始了插科打諢，而林子茗的談話也告一段落了。
她直接站了起來，關掉了彈幕，去登機了。
林子茗這一休息，就休息了大半年。在《天地為證》的後續發行上，她全權交給了邵熙璟來處理，當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甩手掌櫃。
《天地為證》上映了一個半月之後就下映了，乾脆利落，沒有拖拖拉拉。最後的票房是9.2億。
根據投入成本的1.8億來看，還是賺了不少的。但是思考到這次本來就是零片酬出演，而且動用了不少人情關係，以及有林子茗自己的名氣加成……尤其是和林子茗過去的影片比起來，這個票房似乎不太能讓人滿意。
當然，也沒有多少不長眼色的人去唱衰這個票房，因為……看過的人都知道，這部影片的質量絕對是林子茗最用心拍的。相比之下，最初的《為愛向前衝》簡直就像是用腳拍的一樣！雖然她用腳也比彆人用手強。
哪怕是偶爾有一些人出來說林子茗江郎才儘了……也會被圍毆至死。不僅僅是電影愛好者和演員粉絲，路人都看不慣他們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隻是的確有不少人可惜這部影片的票房，然後開始唱衰業界藥丸、真正的好片子票房就是不夠高，而大爛片的票房橫行。
當然，對於這種言論，林導的鐵粉有話說。
風吹蛋蛋PP涼：[彆拉踩啊！林導之前的《最是人間留不住》難道就不香了麼！那才僅僅是一年半前的事兒呢！那部票房還是載入電影史的呢！真正的好片觀眾還是會買賬的，這次的票房不儘如人意有三個原因——一是春節上映，題材還是打不過合家歡的吸引力的，沒多少人想要大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去看這個；二是林導也說了這次的電影更多的是她自己私人化的表達；三是林導之前的成績過於輝煌了，總讓人覺得她的作品票房那麼點不足以表現她……可是你們彆忘了，這已經是賺了不少了啊！已經很牛逼了啊！]
值得一提的
是，這次的海外發行十分順利。
這得歸功於《最是人間留不住》的成功以及歐洲電影節上的最佳外語片獲獎了，讓海外記住了林子茗這個名字，在《天地為證》出來的時候就有不少同意引進還給予不錯的排片比率。海外上映的時間剛剛好，而且這個題材也有加分項……最終海外的票房累積超過了3億不說，還有一家外國的網站花了大價錢買了獨家版權，因為那國的人瘋狂迷戀這部電影。
也因此，洪景笙的人氣在海外忽然有了一個竄天猴一般的提升，甚至比甄一薇的小喬的影響力還要厲害。
鄒遠倒是影響不大，他原本在海外的人氣就挺高的了。
邵熙璟原本是不想的，但是對方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他就去打電話問了正在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亞看熱氣球的林子茗，得到肯定的回複之後才同意了這個獨家版權的賣出。
一開始邵熙璟是想著這樣子會不會限製了這部電影讓更多的人看到……而林子茗則是說了——【就把它交給最愛它的人養著吧。】
雖然用詞有點怪怪的，但是說服了邵熙璟。
新一輪的頒獎季來的時候，林子茗才結束了她的歐洲之遊回來了。
去機場接她的是邵熙璟和洪景笙。畢竟一個是讓她回來的人，一個是她的唯一的徒弟。
當然，她的行李也不會是徒弟拿的，而是徒弟的保鏢拿的。
“師父，您辛苦了。”洪景笙很乖地打招呼。
林子茗聽了忍不住笑：“辛苦什麼？我都在吃喝玩樂呢……你最近在家裡如何？有好好學習麼？”
“有的。最近參演的是一部主旋律電視劇《蒼穹》，之前和您提過的。”洪景笙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過沒有拿到男主角，我負責飾演的是男三號……”
“那也不錯，多磨一下也不要緊，你還年輕。”林子茗說著拍拍了他的肩膀，看向另一邊的人，“獎項都申報了麼？”
“報了……”邵熙璟笑了笑，沒有多說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等洪景笙回劇組繼續奮鬥自己的電視劇、邵熙璟載著林子茗回家的路上，邵熙璟忍不住說了：“子茗，我們什麼都不管真的好麼？畢竟……”
“慌什麼？”林子茗笑了，“我們的質量過硬的話，不需要去走任何人情關係。”
邵熙璟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話是那麼說……可是人家都有走……”
“作品質量過硬的話，不僅是會讓評委覺得實至名歸，對手都不敢和我們打擂台。”林子茗雙手抱胸，閉眼休息，“這樣子的情況下獲獎的作品……才符合你的夢想定義，不是麼？”
邵熙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她。
林子茗也睜開眼睛，看了過去，目帶笑意……然後忽然間板起臉來：“開車開前麵！”
“啊，好！”邵熙璟立馬乖覺地看向了前方，隻是內心依舊有些不平靜。
不過這不是和之前一樣不安，而是……一種察覺到了
什麼、期待什麼的不平靜。
“那就……聽你的。”邵熙璟說著，似乎是為了活躍氣氛，開啟了新的話題，“對了子茗，這次的假期過得如何？”
“唉……沒什麼。”林子茗說著，一臉疲憊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去幾個名勝古跡看了看，去各大美術館轉了轉，剛好碰上梵高展和穆夏展還不錯……然後談了一兩段戀愛，挺累人的。”
“哎——這樣子啊……”邵熙璟先是應聲著，反應過來之後，差點開錯車道，“等等，什……等一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