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大屋榻上的小囡在黑暗之中睜開了眼睛,卻並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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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杭的性子比起早些年要沉穩不少,倘若不然昨日劉四也無法勸下他。

雖是被勸下了,但蕭杭並沒有氣消,那個月娘所生的孩子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跡。

蕭家曆來規矩嚴格,晨昏定省是每日必備,當然這是相對於婦人和小輩們而言,男人們卻沒這麼多條條框框。不過蕭杭素來孝順,隻要他在家中,一般每日都會去給安國公夫人,也就是他的親娘請安問好。

蕭杭到的時候,婦人們和幾個小輩剛出來。

他與幾個嫂子問了好,便往裡頭去了。一旁站著的朝霞郡主似乎並沒有進入他的眼底,這夫妻兩人的機鋒讓一旁的人皆暗笑在心。隻是俱是大家出身,肯定不可能當麵便表現出來。

見朝霞郡主的臉色難看,蕭家大郎君的正妻崔氏,與二郎君的正妻鄭氏,便各自找了借口帶著小輩們走了。剩下的三郎君的正妻馬氏與四郎君的正妻劉氏,因兩人夫君俱是庶出,生來便比嫡出的這幾個低上一等,自然不會攙和進去,也各自找了借口匆匆離開。

隻留下朝霞郡主並女兒蕭六娘及幾個婢女仆婦站在那處。

朝霞郡主臉色又紅又白,偶現猙獰,直到蕭六娘低聲叫了聲娘,才緩過神兒來。她緊了緊臂彎上的披帛,不屑的哼了一聲,抬頭挺胸趾高氣揚帶著一眾人離開了。

院門外的機鋒,在蕭杭還未進去之前,便進入安國公夫人耳裡。

見了兒子進來,作揖問好後,安國公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的道:“你又與郡主鬨彆扭了?”

蕭杭微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在一旁矮榻上坐了下來。

安國公夫人五十多歲的模樣,一頭黑白相間頭發梳著高髻,端得是雍容華貴,自有一身大家風範。即使是麵對親兒子,她也是挺直而坐,五官柔和中帶著威嚴,目光平易近人卻又蘊含著銳利。

見兒子皺眉,她微微一歎,道:“終歸究底你倆是夫妻,總是這樣鬨騰,又是何必reads;主人,請享用我吧。”

“不是兒子要與她鬨,而是她……”

說到這裡,蕭杭忿忿的一揮袖子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阿娘,兒子是來與你請安的,不要提她行不行?”

蕭杭已經很久沒有在安國公夫人跟前露出這樣的表情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知曉不管他怎麼抱怨,他娘總是會勸他的。可是勸有用嗎?若是有用也不會鬨了這麼多年。並且爹娘年紀也大了,蕭杭也不願他們為自己擔憂。

安國公夫人也是明白這些的,所以才會好奇蕭杭為何會罕見表現的如此激憤。見此,她望向站在蕭杭身側的劉四。劉四乃是蕭杭的貼身仆從,若是發生了什麼事,劉四定然知曉。

劉四麵露為難之色,看看安國公夫人,又去看蕭杭。

蕭杭也知曉以他阿娘的為人,就算這會兒不說,事後她也是會查的。便用眼神示意劉四照實了說,劉四這才把昨日所發生的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聽完後,安國公夫人麵露沉吟之色,而蕭杭則是表現的更為委屈了。

這個時候的他,並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反而像是一個在外麵受了委屈的幼童。

“阿娘你看看,這就是家裡為我娶的好妻子。心狠惡毒,手段殘酷,即便月娘礙了她眼,可人已經被她扔去伶院了,連那兩個孩子我也置若罔聞,可她還是不依不饒。我承認月娘身份低賤,誕下的那兩個孩兒身份也低賤,可終歸究底那是我的骨血,不看僧麵看佛麵,也不至於讓其落入那般的境地……”

“大哥二哥他們房裡也不是沒有這種身份低的後輩子嗣,即使上不了台麵,也不至於如此……我的骨血都成豬狗不如了,那我蕭杭算什麼!”

蕭杭越說越怒,幾近口不擇言起來。一旁的婢女仆從們見此情形,都將頭垂了下來,不敢出聲。

安國公夫人見兒子說得如此難聽,也保持不了淡定的神情,忙開口道:“打住打住,我的兒怎麼能是豬狗不如,你瞎說什麼呢!”

蕭杭一臉悲憤,“可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她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當年我便說要休了她,你們勸著不讓。兒子如今也不小了,連個正經的子嗣也沒有。娘你也不用勸我生個嫡子什麼的,我跟她沒可能!”

語畢,蕭杭站起身,拱拱手便離去了。

留下安國公夫人麵色頹然的靠在那處,半天不做聲。

一旁的婢女們俱都低垂的頭,屏息靜氣。一直站在安國公夫人身後的一名中年仆婦,麵色猶豫開口勸道:“夫人,您也不要多想,五郎君他並沒有怨您的意思。”

安國公夫人揉了揉額頭,歎道:“這孩子孝順,我知曉。他怨我也能理解,確實是家裡虧待他了。”她的聲音中透露出滿心滿肺的疲憊,也隻有在自己心腹麵前素來好強的她才會露出這樣的疲態,“好好的一個孩子,如今越發放蕩形骸,若不是被逼狠了,我這優秀的兒又何至於如此!”

那仆婦小聲道:“唉,郡主確實有些過了。”

安國公夫人坐直身軀,冷笑一聲:“她何止是過了,她是太沒將我們蕭家放進眼裡。闔家上下都縱著她容著她,她倒越發跋扈。你看之前她來請安,對自己做了什麼隻字未提,卻通通歸咎到五郎身上,一個勁兒抱怨五郎冷落她,還拿著昌平公主壓人。當初真不該聽了老頭子的話,娶她進門,原指著皇後那裡昌平公主能幫襯一二,如今反倒要看這母女兩人的臉色,也是該讓她知曉自己到底是誰家的媳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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