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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假麵的盛宴 12295 字 6個月前

“你哭什麼哭,咱們可沒欺負你!”

“啊——”

一道吃痛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衣角摩擦草叢的聲音,與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幾名身穿學生常服的女學生從那處樹林中跑了出來,王四郎下意識的往一旁的大樹後避了避。

“她跌倒了,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摔了一下罷了,誰讓她哭得人心煩!”

“快走快走,免得被人看見,稟了典學。”

王四郎之所以會下意識的避開,並不是偷聽了彆人講話之故,且他這也不算是偷聽,而是因為他在學中名聲過大,男學生倒還好,少不了會有女學生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行舉,為了不讓對方且自己尷尬,他從來是能避則避。

從講話的內容中,王四郎已經知曉那個摔倒的人是誰了,他之所以會停駐聽了這麼一出戲,也完全是因為其間提到了九娘之故。

王四郎心中有些好奇那個長相貌似九娘的人,卻並不打算去管。無他,誰讓她心思惡毒去害九娘。

王四郎緩緩往前行著,那如泣如訴的哭聲鑽入他的耳朵裡,揮之不去。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

以王四郎的心性,從來不是見死不救的性格,此番視若無睹也全是因為蕭九娘,可對方哭得這麼慘,再加上那幾名女學生倉皇而逃的模樣,會不會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這裡素來行人甚少,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怕是一會兒沒有人過來的。

王四郎不免有些猶豫地看了看那處綠蔭之後,想了想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你沒什麼事吧?”

蕭如模樣狼狽的半趴在地上,頭發衣衫淩亂,裙擺和袖子上沾了不少綠色的草汁和許多泥土。她哭得專心致誌,甚是淒慘,這突來的聲音讓她身子不由的一僵。

她抬起頭來,露出自己宛如清蓮也似的小臉,尖細的下巴,怯弱的眉眼兒,淡淡的柳眉之下是一對盈滿淚水的雙眼,端得是梨花帶雨,淚光點點,看起來格外惹人生憐。

有人哭起來很醜,有人哭起來卻格外的美,甚至比自己本身的模樣還美,蕭如便是其中之一了。

“你是——”

蕭如略有些倉皇,想從地上爬起來,無奈有些力不從心,又跌了回去。王四郎看的不忍,伸手拉了她一把。蕭如痛呼了一聲,王四郎這才看見她纖白的手掌上一片模糊,上麵是刺目驚心的血紅。

“你受傷了!”

聽到此言,蕭如微微的垂了垂眼簾,一串淚珠又滑落了下來。

“我、我沒事……”

“你站起來沒問題吧,你手傷成這樣,還是去看看大夫的好。”

王四郎又伸手去扶她,蕭如這才撐著他的手臂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她不穩地往後躲了一躲,垂著眼小聲道:“不管你是誰,你還是離我遠些吧,我、我名聲不好,沒得連累你。”

王四郎有些愕然,原來覺得應該十分討厭的人,出奇的他竟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對方很可憐。尤其對方與九娘有五層相似,他竟不忍心丟下她不管。

他微微皺眉,溫聲道:“你這副模樣也不好見人,這樣吧我知道有一條小徑可以直接出國子監,我送你去看大夫。”

蕭如猶豫了一會兒,垂下纖細的頸子,點了點頭。

從王四郎這個角度看過去,依稀似乎看見了九娘。

*

初春的天氣總是那麼多變,早間還仍見暖陽,到了下午的時候,便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九娘撐著描著芙蓉盛開的油紙傘,與阮靈兒一同往國子監側門走去,另一邊則是同樣撐著傘的程雯婧。

“下雨了,真煩人!”

程雯婧埋怨道,看著自己被打濕的裙擺,眉頭皺得很近。

“好了,趕緊走吧,回家去便好了。”

雨勢並不大,卻淅淅瀝瀝下了一個下午,早已沁透了國子監內的青石板路。一路行來,即使已經刻意注意了,幾人的鞋履與裙擺也俱被春雨打濕,占了泥濘。

到了側門處,各家的馬車已經在原地等著了,九娘揮彆程雯婧和阮靈兒,上了來接她的馬車。

車門一開,就見裡頭端坐了一人。

玉冠錦服,俊麵如玉,正是楚王。

九娘微微一愣,將手中的傘遞給了車外的小翠,入了車內。

鞋子已經濕透了,而馬車上卻是鋪著細軟的絨墊,九娘素來愛潔,見此,忙將腳上的沾了許多泥濘的鞋履褪下,僅著半濕的羅襪步了上去。

“表哥,你怎麼來了?”

她去了矮幾前坐下,楚王沒有說話,視線放在了她的腳上。他熟稔的從馬車上一處暗櫃裡扯了一條棉帕子來,丟給九娘,然後甩了個眼色給她。

九娘視線拉到自己足上,臉頰紅了一下,有些猶豫。

楚王見她不動,道:“你素來懼寒,還是不要沾染了涼氣的好。”

九娘也知道自己如今身子嬌慣,隻得點了點頭。可是當著楚王的麵,她也是不好意思露出玉足的,畢竟女子的玉足可是比臉麵更為重要,不宜給男子看見的,她如今也不小了,哪能如當年那麼放肆。

想了想,她將雙足藏於小幾之下,儘量用裙子掩著,悄悄的去褪羅襪。褪下後,她俯著身子用棉帕去擦腳,擦乾之後將腳放在細軟的絨墊之上,便感覺到一股清爽之意。

她以為她行為足夠隱秘,殊不知在楚王這個角度上,一垂目便看到幾下兩隻小腳掌。小小的蓮足隻有巴掌那麼大,腳型精致而纖細,而五個小小的腳趾卻是肥嘟嘟、粉嫩嫩的,此時不安的蠕動著,看起來格外俏皮可愛。

九娘將帕子蓋在自己腳上,沒話找話說,“表哥今日不忙嗎,怎麼來了國子監。”

“順路。”

到底是順哪一門子路,九娘並不知曉,不過楚王說順路便是順路吧。

那日之後,兩三日中總有一日會有馬車來接九娘去私宅,每次去楚王都在,兩人還如同以往那般相處,要麼是楚王指點九娘功課,要麼就是九娘看書楚王辦理公務。到了天黑之前,便會有馬車送九娘回府。

其實兩人相處之時,與以往彆無二致,可能九娘是出於心虛緣故還是怎麼,總有一種極為不自在的感覺。

楚王那日所講他會請旨賜婚之事,直到如今九娘也不知該如何麵對,拒絕的話是絕不敢說的,可若是真要嫁給楚王,九娘又覺得有些詭異。

無他,皆為兩輩子她都沒有想過要和楚王扯上那種關係啊。

上輩子兩人互相利用,再說認真點,她不過是楚王所養的一條狗。這輩子換了個模式相處,她成了小表妹,楚王成了大表哥。這種關係其實挺好,比上一輩子要肆意,有人縱著寵著,她並不介意,可若是嫁於他為妻……

每每想到這裡時,九娘便覺得不能忍受。

經過上一輩子的經曆,九娘知曉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好妻子。

她霸道且善妒,也許旁人不知道她這種心性,但九娘卻極為清楚。對於自己的東西她從來霸道,容不得任何人染指,且男人的劣根性再沒有人比九娘更清楚了。上輩子王四郎愛她如狂,最後還不是沾染了許多女人,甭管他是什麼原因,沾了便是沾了。

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大笑話。上輩子她信了,重活一世她怎麼可能去信。

尤其楚王,天生貴重,又是皇子,注定不可能一輩子隻守著一個女人。即使他想,祖宗的規矩和家法也容不得。

那麼她與他之間若是成親,注定隻會是兩種下場,形同陌路或者彼此互掐。九娘自認自己不是楚王的對手,那麼就隻有她被楚王掐死的下場。

所以這婚是萬萬不能成的。

可是九娘又不知該如何拒絕楚王,那日楚王的反應將九娘嚇到了。這個人素來專斷獨行,十分霸道,她真怕拒絕還未出口,便被他活生生給掐死。當然這種說法有點誇張,可九娘下意識的不敢……

思緒混亂之間,馬車突然停下了。

車外圍著幾個下人,有推著輪椅的,有手中撐著油傘拿著披風的。楚王先下了車去,坐到了輪椅上,可他卻並沒有當即就走,而是回首看著九娘。

九娘用裙擺掩著光裸的玉足,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曉該如何是好。小翠近了前去,先用披風將九娘裹了起來,然後將她背了起來。還未往前走,背上的人便突然消失了,竟是楚王將人接了過去。

小小的低訝聲被九娘咽了回去,楚王將她放在膝上抱著,一手環著其腰,另一隻手特意在下擺處攏了攏,讓九娘整個人都被包裹在披風中,露不出分毫。

九娘蜷縮在楚王懷裡也不敢動,一眾人緩緩前行。外麵是斜風細雨,頭頂上是被撐起的油傘,小小的一方天地,似乎一瞬之間便隻剩下了兩人。

九娘臉頰貼在楚王用金線繡了花紋的衣襟之上,鼻息之間全是對方特有的氣味,是楚王慣用的薰香,寧靜而悠遠,聞起來特彆舒服。

不知怎的,她的臉竟有些隱隱發燙。

怦怦怦怦,這是誰的心跳?

九娘悄悄的自下方偷看了一眼楚王,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對方的下巴和掩在衣領下的喉結,她又看一眼自己伏著的位置。

所以,應該是他的,而不是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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