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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不從良 假麵的盛宴 11721 字 6個月前

==第157章==

殿中暖意融融,但氣氛卻降至到冰點。

承元帝入了內後,便去了首位的牙床上坐下,麵色晦暗,目光森冷。

他為帝多年,一身氣勢自非凡人,換成其他人,恐怕此時都受不了這種高壓,不由自主跪倒在地,隻乞求承元帝能饒過自己。但楚王並非常人,所以在承元帝看來楚王此時麵色有些凝重,但情緒還算鎮定,這讓他不禁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若認真論起來,幾個成年皇子中楚王最肖似他,不管是那份心性還是手段,都讓承元帝甚為讚賞。若是沒有太子在前,承元帝覺得自己定會十分欣賞這個兒子,可惜沒有如果。

隻要一想到太子如今躺在榻上,生死不知,承元帝就想掐死所有想害太子的人。

殿中很安靜,落針可聞。

楚王見承元帝不言,就徑自坐在那裡,眼瞼半垂,似乎並不倉皇的模樣。

阮榮海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很好,你那王妃更是好樣的!”

承元帝的聲音打破寂靜,讓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聲音並不顯惱怒。

楚王表情不顯,道:“若父皇還是認為是楚王府對皇兄下了手,兒臣無話可說。”

“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死不認賬,東西是你楚王府的,還是你那好王妃親自送到東宮的,不是你們又是誰?”

“那麼兒臣鬥膽問一句,兒臣和兒臣的王妃如此做,又有什麼好處?誰會在自己送來的東西裡下毒?既然是陰私手段,最先要做的便是撇除自己的嫌疑,毒死一個,拿滿府上下去抵命——”楚王抬起頭來,直視承元帝:“這種買賣,父皇覺得兒臣會去做嗎?”

楚王不會。

就因為承元帝腦海中還剩下這點清明,所以楚王此時才能安然呆在這裡,雖是被軟禁了起來,最起碼暫時承元帝沒有拿他怎麼樣。當然這隻是暫時的,若是太子真有個三長兩短,瘋狂之下的承元帝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

恰恰也是因為明白自己還有一線生機,楚王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他被召進宮的太匆忙,一點準備也無,如今除了知曉太子是因為楚王府獻上來的藥中毒,其他一無所知。

但楚王有腦子,他雖不清楚具體情況如何,但他十分明白當下他隻有賭,賭承元帝會冷靜下來,給他一個機會去查清這一切事情的真相。

所以當承元帝出現在這間宮室,楚王便知曉他賭贏了,太子定然一時還沒有事,而承元帝暫時還在猶豫要不要動他。

生為一個帝王,即使他可以為所欲為,但很多時候很多現實都逼得他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太子生死未卜,成王趙王齊王虎視眈眈,梁王年幼愚鈍,晟兒還在繈褓之中。楚王和趙王成王周旋多年,太明白承元帝的心思,僅憑當年此二人敢暗中對太子下手,兩人就絕了繼承大統的希望,因為承元帝不會允許,隻要有其他選擇,他都不會允許暗害太子的人坐上自己皇位。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承元帝暫時不會動他,隻要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自己暗害太子,他都暫時不會動他。而承元帝既然能來到這間宮室,就說明他心中還是相信自己沒有暗害太子。

作為一把刀,為承元帝所用多年,能得到這點信任讓楚王覺得即慶幸又悲哀,但這也是楚王此時唯一可以依仗的。

承元帝聽了楚王的話,冷笑:“你不會,但不代表你那好王妃也不會。彆以為朕不知道你那王妃舍不得將晟兒過繼給太子,如今為了不將自己兒子過繼出去,竟然蠢得敢對太子下毒手。”

聽到這話,楚王的心頓時跌落穀底。

當初九娘為了撇清楚王府與流言的關係,特意親自出麵‘辟謠’,可恰恰也是因為此舉,留下了可將她致死的把柄。楚王妃不願將自己兒子過繼給太子,卻是被承元帝逼迫,心生不忿,於是暗下毒手……

聽了這話,楚王才突然發現,此時麵臨最大危機的竟不是自己,而是九娘。以承元帝的心性——

他強忍鎮定,開口問道:“不知父皇可否告知兒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承元帝冷眼看他,看了許久才道:“阮榮海你來告訴他!”

一旁站著的阮榮海,趕忙上前將事情大體情況訴說了一遍。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不過是上午九娘來到東宮,獻上了一株藥材,這株藥材剛好正得太子用,於是便給太子用了,哪知這藥材中下有劇毒,太子當下中毒昏迷不醒。

這手段並不怎麼高超,甚至簡單至極,可九娘上午明明沒有來東宮,而是半道轉回了。那麼怎麼會成了九娘入宮獻藥,甚至讓太子中了毒?

一時間,無數的念頭在楚王腦海中劃。他麵色凝重道:“兒臣的王妃上午並沒有入宮,半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晟兒受驚,便轉回府了。”

承元帝冷笑,心中對這兒子十分失望,竟然為了一個婦人睜著眼說瞎話。作為其口舌的阮榮海趕忙上前一步,歎道:“楚王殿下,您就不要替楚王妃托詞了,東宮這麼多人,上午楚王妃入宮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不是她又是誰。若是您不信,可以問問阮側妃,那藥材是楚王妃親手交給阮側妃的,當時一旁侍候的宮人內侍可是不少呢。”

阮榮海背對著承元帝,向楚王連連遞著眼神,大致的意思就是先自保,這種情況能將自己保下來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不過是這兩個時辰不到,東宮這裡便拖出去了不少人,下場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楚王並沒有理他,拱手麵向承元帝:“父皇,兒臣以性命擔保,此舉絕不是九娘所為,其間定有蹊蹺。”

“好好好,你很好。”承元帝臉龐漲紅起來,須發怒張,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火氣又飆了起來。他手動了一下,大概是想找什麼東西砸過去,不過他手邊空無一物,最後隻得怒擊了一下牙床上的小幾,罵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替她說話,真是被她迷惑的不輕!此女張揚跋扈,心思惡毒。她害太子如此,朕不會放過她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陛下,楚王殿下也是一時糊塗了,您可萬萬不要生氣,注意龍體。”阮榮海弓著腰小聲勸道,又轉頭對楚王說:“楚王殿下,還不趕快和陛下認錯,這種事情若不是有實打實的證據,陛下也不會生這麼大的氣。”

楚王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拱手:“兒臣知錯,萬望父皇注意龍體。可——”他頓了頓,依舊堅持:“但兒臣所說絕無虛言,此事確實與九娘無關,是有人陷害。”

見承元帝又要大怒,楚王急急說道:“兒臣不是為彆人,而是為晟兒,晟兒不能有一個謀害儲君的親娘,兒臣也不能有一個謀害儲君的正妃,哪怕她是死了!”

最後這一句話,楚王是看著承元帝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話音落下,整個殿中霎時安靜下來,承元帝揚起的手懸在半空中。

楚王又在賭,賭承元帝對晟兒的心思。若是太子不成了,承元帝很可能會按著之前的打算行事,將晟兒過繼到太子名下,以承繼香火,所以晟兒不能有一個謀害太子的親娘。

“兒臣請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查明事情真相,還皇兄一個真相,還九娘一個清白。”

父子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彙。

良久——

“好,朕給你這個機會!”

說完,承元帝便站起身,拂袖而去了。阮榮海看了楚王一眼,急急追了出去。

承元帝的腳步很快,似乎心中有無限的怒氣無處可發,阮榮海縮著脖子在一旁亦步亦趨。

突然,承元帝停下腳步:“先留她一命。”

阮榮海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像似突然想起什麼,應了聲是,便匆忙下去吩咐了。

*

九娘靜靜的坐在木榻上。

這宮室極為破舊,室中擺設十分簡陋,除了一榻一屏風和幾個破箱子,便再無其他物。整個宮室裡散發著一種濃重的黴味兒,刺鼻難聞,九娘還不知道皇宮裡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陰冷潮濕,隻有一扇小窗子,從外麵透射進來微弱的亮光。屋中沒有地龍沒有炭火,天氣本就寒冷,九娘隻不過坐了一會兒,便感覺一股寒意往骨頭縫裡鑽。

隻是如今她顧不得這一切了,滿腦子都是楚王如何,府裡如何,兒子如何……若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她不可能被人丟到這種地方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吱呀一聲從外麵打了開來。

九娘側首望去,便看到兩名宮人嬤嬤打扮模樣的人走了進來。一人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一個上麵放著一條白綾,另一個上麵則放著一個小瓷瓶。

九娘瞳孔一縮,整個人都站了起來。她再不知事,看到白綾,心裡也該明白了。

這是來要她的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到底是誰想讓她死,難道是承元帝?

“楚王妃,奉陛下口諭,咱們來送你一程。”

九娘忍不住往後一退,跌坐在木榻上,她拔下頭上一根簪子,緊緊的捏在手中。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我家殿下。”

其中矮胖的宮人嬤嬤笑得十分惡意,“楚王妃您還是彆掙紮了,這是哪兒啊,這是掖庭。陛下下的命,誰敢質疑,你痛快點,也少給咱們找事。咱們辦完了差,還要回去複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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