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維修工說話聲音雖不大,但卻足夠讓周圍的老維修工都將注意力給拉過去。
於是，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大家的視線便下意識往場上看去,並且，在看清陸涵場上的動作時，不禁輕輕‘咦’了那麼一聲。
隻見著在場上，陸涵的動作,和其他新人的動作都不太一樣。
她並沒有像其他新人那樣,在抽取卡組後，便一張張翻找著手上的星卡應該放在哪個位置上，而是一拿到卡組星卡,陸涵就這麼站在原地沒動,以著又快又流暢的動作對卡牌進行分類。
看起來就像是對這些卡組星卡十分熟悉一般,幾乎不用怎麼看,就大概知道這些星卡的所屬分類。
可以說，看到這裡，邊上不少老維修工都不由得看樂了,忍不住心情頗好地‘喲’了一聲，笑嘻嘻道：“不錯嘛,這丫頭,這是觀察咱們這些老員工,將我們的習慣給學去了嘛？”
“可不是，有時候我們嫌棄來回跑麻煩,都會將這些卡牌習慣性先分類好,在拿去安裝的,這樣能節省不少時間,又方便,而且，那丫頭學習的對象我找到了，她分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五分，這不就正好是老斑九的習慣嗎？大家都知道的，因為老斑九手小，通常彆人分三份就能拿完的卡牌，這家夥總要分成五份才能拿完~”
說到這裡，其他深有感悟的老維修工們，都不禁善意地悶笑起來，笑得一向木訥少言的老斑九都不禁有點懊惱，不由得回頭瞪了這些家夥好幾眼。
但這瞪眼歸瞪眼，老斑九確實不得不承認其他家夥說的是對的，從前麵那丫頭整理卡牌的動作細節來看，幾乎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讓老斑九禁不住回憶起最近這段時間看到的陸涵來。
說實話，因為陸涵的水平與大家差了一截，老斑九其實是沒怎麼去注意陸涵的情況，而是將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其他人身上。
在他印象裡記憶比較深刻的，便是那個丫永遠都在最後認真聽講的畫麵，其他好像便沒有了，並沒有格外出彩的地方。
對方現在真的能通過測試嗎？老斑九還是持懷疑態度的，但在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涵身上看到自己影子的緣故，他竟是有點希望眼前那小丫頭能順利測試，希望之前那些無比認真聽講的眼神，能在這時兌現出實際的奇跡。
老斑九忍不住這麼想著，並且越是這麼想著，他的身體便越是忍不住往前傾了傾，再往前傾了傾，仿佛這樣做，就能讓老斑九將場上的情況看得更加真切一點。
當然，這些，並沒有怎麼影響到陸涵，對卡牌進行分類這樣的習慣，不過是她從老斑九身上學來後，形成的習慣而已，平時她練習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現在自然也是這麼做。
在快速地分類好卡牌後，陸涵便動作沒有任何停留地，快速走到了13號基礎卡組麵前，將這些分好類的星卡，動作又快又流暢地安到了屬於它們的位置上，看得讓人眼睛應接不暇，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場上的陸涵身上。
如果說之前霄的測試，是動作熟悉、練習得不錯，那麼，陸涵的動作，是可以用熟練來形容了。
看起來就像是和老維修工一般，做過很多少次的熟練動作，又快又爽利，看著竟是十分爽，而且完成的速度還十分迅速，比霄縮減了一半的時間便已全部完成，差不多都能跟上老維修工們的速度了。
但這還不讓老斑九他們感覺到驚喜的，最讓他們感覺到驚喜的是，是在陸涵安裝完13號卡組，準備走出來之時，剛好看見掉落在邊上的好幾張卡組星卡，那丫頭幾乎是下意識撿了起來，並看了那麼兩眼，然後，便直接走到了9號卡組那邊，那掉到地上的這幾張卡組星卡，順手安到9號卡組的位置上。
等做好了這一切之後，陸涵這才重新走上前來，朝著老斑九點點頭，開口說道：“我好了，斑老師，請問我通過測試了嗎？”
動作無比自然，仿佛她剛才的動作，隻是不值一提的舉手之勞而已，但這些，看在老斑九他們這些老維修工眼裡，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
剛才那舉動，證明了眼前這丫頭對這些基礎卡組的熟悉度，甚至熟悉到隨意抽出一張卡組星卡，她都清楚地知道這張星卡是隸屬於哪個基礎卡組，以及哪裡才是它準確的安放位置。
隨意撿起星卡就能拿去安放的動作，以及發現霄手上卡牌出錯了的動作，都清晰證明了這一點！
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明明這個第51號是新人裡實力最差的！
但不管那丫頭現在是怎麼做到的，他們現在所想的一件事就隻是……
“喂，老斑九，要不是咱們換吧？你將這個丫頭給我，回頭我那邊的新人，讓你挑個最出色的走，如何？”
“不不不，這樣太麻煩了，老斑九，不如我來幫你減輕壓力吧，不用你帶五個新人那麼辛苦了，就將我那個有意思的丫頭給我吧，讓我來幫你帶就成……”
隻是很難得的，這一次，一向木訥少言的老斑九，竟是斜眼望了他們一眼，然後就這麼悠悠地開口道：
“你們看我老斑九像是個傻子嗎？平時我雖不怎麼愛說話，但不至於連個好苗子和壞苗子都不會分，而且，那丫頭，省心著呢，你覺得我會將她讓給你們麼？好了，散啦散啦，熱鬨都看完了，你們要去上報的，就快去上報吧，我老斑九就先帶我那些新人離開囉~”
說完，老斑九還真就對朝陸涵那邊比了比手，示意她也已經順利測試了，然後就揮手示意散場，並表示通過了測試的那些新人，今日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等明天就會新的工作安排給他們。
見此，陸涵也沒怎麼多想，很快就在老斑九的安排離開了，隻是在離開之前，她卻是眼尖地看見了小胖子和另外兩個新人被老斑九留了下來。
因為距離得遠，陸涵並沒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過，從她這角度，陸涵卻是清晰地看到那邊小胖子那三人，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看起來，臉上全是害怕、想狡辯些什麼的表情，哪裡還有之前漫不經心、起哄的樣子？
看樣子，這次新招來50人，恐怕並不能全部留下來了，陸涵心裡不禁這麼想到。
果然，隻見就在當日下午，陸涵便再也沒見到小胖子他人的身影了。
那三人中，似乎就隻有一個成績勉強能看、認錯態度頗好的新人留下來了，小胖子和另一人都不見了，好像在其他組裡，也有好些新人不見了，都是一些成績很糟糕的新人，並且大多都是白天圍觀起哄的那一批。
據說他們都被上麵直接結了薪酬、遣回了，並沒有再留用，而剩下來測試沒通過，但成績還算能看的那些學徒製卡師，則還會有一周的機會，一周後便將會再次進行第二次測試，第二次測試通過的，便可以留下，要是還不通過，便會麵臨一樣被遣返的命運。
而缺少的那些人手，上麵似乎會再次進行招工，將缺少的人手補上，可見這次上麵是對‘能用的製卡師’這個要求是多麼看中了，要是不能用，不管你是否通過已職業製卡師的門檻，一樣都會遣返。
可以說，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不少新人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下子變得認真不少，不少人都在瘋狂惡補著之前欠下的基礎卡組進度。
當然，這些，都和陸涵沒多少關係。
作為第一批順利通過測試的製卡師，陸涵和霄等人，已被安排了正式的工作，他們將會和另外幾位學徒製卡師，輪流對基礎卡組進行日常檢查。
比如說老斑九這邊一共有十三個基礎卡組，陸涵便與霄各負責一半，因為陸涵的表現比霄更出色一點，所以她負責的是七個，比霄多了一個，難度也比霄相對要大一點。
但因為陸涵已經對這十三基礎個卡組相當熟悉，哪是多負責了一個，她每天的日常檢查進度，也比霄快上不少，這還是在霄後來又加強了自己水平的情況下，可見陸涵的動作是有多快，基本上都能比得上熟練工了。
不過，陸涵也不需要一直都負責這麼多卡組，等不久後，下一批的新人測試通過後，便會有人過來幫忙分擔地陸涵和霄的工作，一般在理想的狀態下，是一個新人負責三到四組基礎卡組的日常管理，所以不會太過忙碌。
而很快，第二輪的測試成績出來了。
除了上回留下來的那個新人外，還有另一個新人也被調到老斑九這邊來，分擔了陸涵和霄的工作，讓陸涵的工作量一下子大減，從原來負責七個基礎卡組的工作，變成了隻需要負責三個基礎卡組就成。
可以說，隨著時間的增長，陸涵這邊生活便已逐漸步入了正軌，除了忙一點之外，其他的，都並沒有什麼問題，隻除了……老斑九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越來越不對。
像是這樣的眼神，在第一次測試通過後，陸涵便已隱隱感覺到了，但老斑九卻一直都沒開口和她說著什麼，隻是偶爾會拿出一些不知從哪裡來的四星卡，讓陸涵進行修複，並且還會對陸涵修複好提交上來的四星卡進行仔細地檢查。
明明之前遞交修複好的‘傀儡娃娃卡’時，都沒有像是這樣的，在那個時候，老斑九不過是掃了一眼，看修複好有沒有而已，並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仔細檢查修複情況。
不得不說，老斑九這樣的一個舉動，讓陸涵感覺異常緊張，比‘公開’測試時要緊張得多，尤其見到老斑九檢查檢查著星卡，忽然就皺起眉來的樣子，更是害怕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不過，老斑九的麵相雖有點木訥，但對星卡的評價卻是相當犀利，要是他檢查到陸涵遞交上來的星卡修複得不太對、不太完美時，他便會將這些缺點給點出來。
必要時，他還會給陸涵進行一定的展示，直讓陸涵在這段時間修複四星卡的實力突飛猛進，漸漸地，也導致陸涵每次都很期待老斑九能拿出新的需要維修的四星卡出來，恨不得一口氣拿出一大把，然後她將它們全都修複好，再讓老斑九給她講解。
但到了陸涵將一半的工作，分擔到其他新人頭上的這天，老斑九便沒有再拿什麼舊的四星卡出來了，而是在工作分配完後，特意點名讓陸涵先留下來一下。
剛開始，陸涵還不明所以，不知道老斑九讓自己單獨留下的意思是什麼，直至老斑九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陸涵的呼吸便不禁有點屏息起來了。
隻見老斑九是這麼朝她開口道的：
“你現在能製作五星能量卡嗎？要是還不能的話，我覺得你需要找個臨時老師給你指導一下，你看我怎麼樣？我的製卡實力，在這規則城內是排不上號的，唯一的優勢便是多年研究底層五六星的星卡，對這方麵的知識還理解得蠻透徹的，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當你的臨時導師。”
“當然，你彆誤會，我並沒有彆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平時的工作做得不錯，要是因為每月五星能量卡任務量的問題，不能繼續留在這裡的話，那就太可惜了，這將會是我的損失，你看怎麼樣？要考慮一下嗎？”
對此，陸涵簡直就是狂喜，哪裡還需要考慮，便是狂點頭表示沒問題，差點兒就沒小腦袋給點掉了，雙眼發亮得不成，一副就差沒將‘能成，很能成’這幾個字給刻在麵上，看得老斑九也不禁被逗笑了起來，原本木訥冷漠的五官，也一下子變得和善隨和了很多。
不過，在指導星卡方麵上，老斑九的嚴格程度，卻是一點都不比魯森大師嚴厲，甚至有過之而不及，指導陸涵的第一句話便是：
“不成，你現在的基礎還是打得不太好，我從你之前修複的那些四星卡上，大概摸了摸你的底子，勤奮有餘，但底子不成，四星卡的知識麵還是不太夠，雖然你按我指導方法，勉強也能製成五星卡，但這樣一個跳過基礎的做法，我並不太建議，所以我覺得，還是增強一下知識麵，再接觸五星能量卡如何？”
“現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勉勉強強應該還是能來得及，四星卡和五星卡的跨度，平時看起來好像很大，但當積累到一點程度後，四星卡和五星卡的跨度其實很少，隻需要你輕輕小邁一個步子，就能輕易跨過了。”
對此，陸涵並沒有任何異議。
雖然半個月時間，在陸涵看起來時間很短，但既然老斑九說有可以達成的可能性，那還有些什麼好猶豫的，直接衝就是了。
反正她現在‘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更沒有什麼好顧忌，不顧一切埋頭往前衝就是了，要是真衝不過去，到時候再聽下來想其他辦法就是了。
陸涵這樣直白的想法，幾乎都寫在臉上，但這樣的想法，老斑九並不討厭，似乎還很喜歡，覺得這才是年輕製卡師最該擁有的狀態。
不過，現在有個比較棘手的問題是，老斑九這邊存有的四星卡並不多，想要找到代表性比較強的四星卡，在他們這部門裡還真不好找，得要到外麵是去買，所以老斑九便列了一份清單給陸涵，讓陸涵將這些四星卡給‘租借’回來。
沒錯，是‘租借’，不是買。
老斑九知道陸涵作為外來者，兜裡並沒有多少能量種，所以便介紹了老朋友給陸涵，可以以著租借的形式將星卡臨時借來學習，等過段時間還回去就好，大概是每張星卡30到40顆能量種的費用不等，特殊一點的，便要到300到400的能量種了。
隻是，老斑九在將這清單遞給陸涵的時候，還是有點忍不住可惜地低喃了一句：
“可惜，我去年因為工作崗位變更，就處理了不少舊的四星卡，不然，現在應該能翻出來更多，就不用額外花錢了，現在能量種的收成太差，錢可不好賺啊，更重要的是，殘缺、損毀的舊星卡，比全新的四星卡更有學習價值，也不知道其他家夥是不是像我一樣，都將舊星卡給清理了呢……？”
當然，老斑九的這番話，不是說給陸涵聽的，隻是下意識自言自語了那麼幾句而已。
但有句老話是怎麼說來著？
說者無心，聽者無意。
老斑九自言自語的這番話，可是讓陸涵給聽進去，並且還忍不住有點心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