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光線灑在薑十一的頭發，他的側臉上。他的表情淡淡的，沒有過多的神態，仿佛不若他說什麼，都不會影響到他。
七皇子實在太喜歡他這樣平靜的神情了，讓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看著薑十一，緩緩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臨弋真的戰死，你會考慮一下我嗎？”
薑十一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茫然回頭，“考慮你什麼？”
七皇子見他這個反應，心下了然，失神道：“原來你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對你……”
他停下來，等了很久，才繼續道：“對不起，我不該說的。”
薑十一微擰眉頭，琢磨了一會兒，才恍惚有些明白。
反問道：“你喜歡我？”
他問的這麼直接，七皇子避無可避，隻好道：“是。”
“為什麼？”薑十一不明白，他們又不熟悉。
七皇子淡淡笑了，隻是眼底是一片哀戚。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喜歡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停下來深深看了薑十一眼，又低聲道：“我掙紮了很久，原本是不想告訴你的，隻是我自私，我不甘心。我知道你不會接受，但如果我不說，我可能就隻是你生命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我希望你能夠永遠記住我。”
他又笑了笑：“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七皇子看著薑十一，仿佛要一眼望到生命的儘頭。
“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沒有臨弋，我會有機會嗎？”
如果有，他希望來世他能幸運一些，先遇到薑十一。
薑十一覺得他這個眼神太悲傷了，一時說不出太絕情的話。他淡淡道：“但是沒有如果。”
七皇子神色越發黯淡，“我知道了。”
他停了一下，勉強扯起一個微笑，又說：“這次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
薑十一道：“不用，我會自己解決。”
七皇子閉了閉眼，“也好。”
他頓了頓，“你不用擔心我會用這件事糾纏你，我隻是想為你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神情太過哀傷，薑十一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時門被從外麵推開，門口站著風塵仆仆的臨弋，他一下將薑十一拉到懷裡。
看著七皇子道：“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勞七皇子費心，我會替十一解決的。”
七皇子看到他後，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對臨弋點了點頭示意。
撬牆角若是得勝，還能在對方勉強耀武揚威。但薑十一連個如果的盼頭都不給他，他有什麼臉麵站在臨弋麵前。
七皇子看向薑十一，臨弋往前麵走了半步，擋在薑十一身前不讓他看。他對著七皇子略一點頭，沒有再跟他說什麼，這薑十一就走。
徐副官就在門口守著，看到臨弋拉著薑十一怒氣衝衝的出來，嚇得抖了一下。
剛剛進去的時候還滿麵春風，怎麼出來就換了張臉？他不敢多問，隻能跟在臨弋身後快步走著。
薑十一被他拉扯著往前走，嫌他走得太快了，累得慌。
喊道：“你慢一點。”
臨弋停下來，白了徐副官一眼，徐副官立刻會意，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臨弋對薑十一道：“你是不是嫌我來得太快，破壞了你的好事？”
這語氣，酸的都快要衝破天際了。
薑十一聽出來一些，也不生氣，故意冷冷問：“什麼好事？”
他知道臨弋接下來要說什麼，但他篤定臨弋不敢說，臨弋要是敢說，他就要動手了。
果然臨弋原本還怒氣衝衝，聽到他語氣冷淡，立刻又慫了吧唧，含糊不清的，小聲道：“反正就好事。”
薑十一雙手抱胸，冷冷看著他。臨弋被他看的底氣不足，但還是堅持道：“反正你不許跟那個七皇子講話了，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居心不良，用心叵測，詭計多端，草菅人命，十惡不赦……”
薑十一聽他越扯越遠，趕緊道：“你瞎說什麼啊？”
臨弋小聲為自己打抱不平：“我就瞎說，前幾天還催著我回來。現在我回來了，你還跟彆的男人唧唧歪歪的，還微不足道的小事，誰要他幫忙啊？”
臨弋是隻聽到後麵幾句話，他要是知道七皇子還妄圖撬牆角的話，必定不會這麼好脾氣。說不定當時就要跟七皇子動手了，他現在還認為七皇子隻是居心叵測，有撬牆角的傾向。
薑十一伸展了一下手臂，手指骨捏的哢嚓哢嚓直響，“你是不是想打架？”
臨弋看出來他沒有生氣，趁著這次機會，趕緊多說幾句：“那人家喜歡你，你就應該知道避嫌…”
薑十一也冤，“那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喜歡我。”
臨弋道：“那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薑十一一下被他問得愣住了，明明他剛剛跟七皇子說喜歡不喜歡的時候還很自然，對上臨弋就不自然起來了。
他小聲問道：“你也喜歡我啊？”
臨弋聽到這話簡直氣樂了，大聲道：“乾嘛要加也？是我先喜歡你的，憑什麼加也。”
薑十一低聲笑了一下，不著痕跡的嗯了一聲。
“嗯。”臨弋學著他的語氣嗯了一聲，反綁著手，“嗯是什麼意思。”
薑十一覺得他得寸進尺，有點過分了。但他這次樂意慣著臨弋的一點小過分，於是道：“就是同意你喜歡我的意思。”
臨弋有些美的咳了一聲，同意喜歡什麼的，不就是也喜歡自己嘛。
他美滋滋的同時又不知足，帶著些蕩漾的笑意，戲謔道：“就同意，沒有其他的表示嗎？”
薑十一揮了揮拳頭，“那你想要怎樣？”
臨弋單手包住他的拳頭，他的手要比薑十一的大上許多，能將他的小拳頭完整的包裹住。
“拳頭不大，力氣倒是不小，你怎麼總這麼暴力？”
臨弋順勢將他抱住，不等他說話，又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那你喜不喜歡我啊？”
薑十一沒有掙紮，但他也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總覺得太過了。
他呆了一會兒，道：“等回去再說。”
臨弋卻固執的抱住他，“不，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在這裡說。我都吃醋了，你跟彆人關係那麼好，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薑十一道：“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怎樣？我抱我媳婦兒又不犯法。”臨弋無賴道：“你不說也可以，你親我一下。”
薑十一沒了脾氣，小聲控訴：“你不要這樣沒臉沒皮的。”
臨弋還是第一次見薑十一這副小媳婦的樣子，更加無賴道：“我就是不要臉，臉又不能幫我追媳婦。”
薑十一給他氣樂了，作勢要踢他一腳。
臨弋早就練就了高度警覺性，雙腿用力，將他的小腿夾在退中間，不讓他動。
“你還要踢我，我還沒怪你，你怎麼跟記者說兒子不是我的？你怎麼這麼壞呀？”
薑十一被他夾住了一條腿，站不穩，隻能靠在他懷裡。
“又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這是我跟空氣生的孩子。”
臨弋咬著他的耳朵，“那孩子就叫薑氣吧，我覺得薑氣也挺好聽的。”
“你不是要讓他姓臨嗎？為什麼不叫臨氣？”
臨弋笑了一下道：“臨氣也挺好聽，姓什麼都無所謂的。不管我是你的，還是你是我的，反正我們是彼此的。你不能是彆人的，聽到了嗎？”
薑十一問他，“你怎麼總喜歡瞎吃醋？”
他想應該是叫吃醋吧，他師尊的那些男寵就一天到晚瞎吃飛醋。
那時候他覺得很煩，但現在卻不覺得臨弋煩人，內心深處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薑十一隻是想不通臨弋為什麼什麼都能吃醋，徐副官比他多吃了一口餃子都能吃醋。
臨弋抱緊他，低聲道：“還不是因為我在乎你，我希望你心裡隻有我一個。可是你心裡還有那些什麼，七皇子八皇子的，什麼丙恩丙睿的。那你說我能不吃醋嘛？”
薑十一不是很懂他的邏輯，還試圖給自己辯駁，“可是你也有那些手下，徐副官還天天來蹭飯，彆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臨弋聽到這話，忍不住就笑開了。薑十一將丙恩等人類比徐副官，就說明他們在薑十一心目中的地位，跟徐副官在他心中的是一樣的。
臨弋想起每次徐副官蹭飯的醜惡嘴臉，不由得更加放心了一些。他原本就不是懷疑薑十一，隻是隨便吃吃飛醋，還是一種情趣。
如今知道薑十一的心思後就更放心了，他抱著薑十一輕輕的晃悠，“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被圍剿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
薑十一怕中了他的圈套，不肯答。
臨弋笑了一下，“我就想啊，我一定不能死。因為我的大寶貝還等著我回去給他暖被窩呢。”
薑十一臉上一燙，“你彆瞎說，被窩我不會自己暖嗎？”
臨弋低笑，“那是誰深夜給我發消息問我怎麼還不回去？難道不是要我回去暖被窩嗎？”
薑十一臉上更燙了，但他不是那種矯情的性格，消息是他發的，他當時的確腦子一熱，特彆的想臨弋。
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不能收回。薑十一自己跟自己生了一會兒氣後，說道：“我又沒說不是我。”
臨弋追問：“那你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特彆想我？”
薑十一臉上已經燙的不行了，心道哪有這樣大膽的男寵。
他冷靜了一會兒，啞著嗓音嗯了一聲，“不過不是特彆想，就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