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1 / 2)

程敬微怎麼都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他詫異了一下小心問道:“駱先生……還活著?”

駱時行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我被帶去長安的時候聽他們說我阿爹是下落不明,如果他真的被抓到的話,應該會被處以極刑吧?李敬業好像就是直接處斬,而且我阿兄都已經被處死了,阿爹更無法逃脫,沒有消息……應該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程敬微頓了頓,他也是全家最小的那個,如今隻剩下了他一個,其他人也全部被處死。

至於親戚,在他父親出事的時候都撇清了關係,而太後似乎也隻是想處理掉他的父親,其他親屬都沒被牽連。

這麼看他現在基本上也算是孤家寡人,那些人見到他都避之唯恐不及呢。

更甚至在他起事之後還有很多打著親人的招牌過來想要勸降,這還算好的。

還有一些所謂的親戚說是來投靠他,實際上卻是來他這裡當臥底,在爭取他的信任之後又背叛他,在他發現之後還怒罵他不顧親朋手足。

嗬,若是這些親朋手足關心過他,他又何至於走上那麼一條路?

程敬微如今對於親屬已經沒有了什麼想法,甚至還有些恨。

至於駱時行的選擇他倒也不意外,隻是他有些奇怪,駱時行除了他哥哥也沒提到其他親屬,不知道是都被連罪,還是跟他一樣。

如果駱時行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會心虛,主要是駱時行也不知道他家還有什麼親戚啊,至少在柳州的時候他沒見過,後來……就更沒機會見到了,他連親哥都沒見上一麵!

程敬微雖然疑惑卻也沒多問,怕讓這孩子更傷心,想了想便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你阿爹在哪裡?”

駱時行認真說道:“應該在江南一帶,當初李敬業就是在揚州謀反的,阿爹……跑也跑不太遠吧?”

說起這個他就生氣,好好的提前動手乾什麼啊,你準備好了嗎,就敢提前大半年動手,但凡按照曆史上那個時間線動手,他都不至於被扔到這地方了!

不過,不到這裡可能也遇不到程敬微。

駱時行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夥伴的,但李敬業該挨的罵還是要挨的!

程敬微並不是容易心軟的人,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在對上駱時行的時候就會柔軟很多,他摸了摸駱時行的頭說道:“這裡距離江南千裡之遙,你總要自己先過好才能去找你阿爹。”

駱時行頓了頓,有些失落地說道:“我也知道,就是……有這麼個想法而已。”

他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怎麼跋涉這一千多公裡?

更何況如果以他的身份想要過去的話隻能一路走荒山野嶺,是個城鎮都不能進去,因為他沒有路引,會被當成黑戶。

他不太清楚這個時代對待黑戶是什麼狀態,如果跟後世一樣查到了會給上個戶口還好,萬一還要論罪怎麼辦?

到時候一論罪查了他的身份,好家夥,本身就是個流放的罪犯偷偷跑出來的,到時候豈不是罪上加罪?

所以也真的隻能是想一想,當成一個目標,萬一將來有機會實現了呢?

程敬微見他情緒低落便安慰說道:“你年紀還小,以後會有機會的,更何況這裡也大有可為,雖說有安南都護府,但都護府能管的也就那麼幾座城池,偏遠一些的都無力控製,如今我們所在的北帶縣又跟六詔相鄰,不鬨出大事情,安南都護府那邊都不會輕易插手。”

他說的這些駱時行倒是知道,古代對疆域的管轄跟後世沒辦法比,基本上就是處在一種隻要沒被鄰國侵略,甚至就算起了衝突隻是小打小鬨都不會管的樣子。

不過他總覺得程敬微的話有些不對味,他抬起頭觀察著對方的表情,發現這人看上去十分平靜,似乎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點也沒有暗示他們可以在這裡搞事情的意思。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你是覺得……”

程敬微說道:“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也不必過的那麼小心翼翼,雖然被流放到了這裡,但也能像是正常人一樣生活。”

嗯,程敬微的正常人標準大概就是如今北帶縣縣令那種生活。

實際上縣令那樣的生活他現在都嫌棄,不過暫時也沒辦法更好,就算是先定一個小目標吧。

駱時行長長出了口氣,他剛剛都以為程敬微想要占山為王了!

程敬微也沒再多說彆的,就算他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不提駱時行能不能接受,他能不能聽懂都是個問題!

是以他直接轉移話題說道:“籬笆都已經弄完了,接下來我打算做一點竹瓦。”

駱時行聽後微微一愣,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屋頂的茅草,這才發現之前的大風將屋頂的茅草給吹走了一些,不過最下麵的那些茅草應該是跟黃泥混合過,是以他們的屋頂還在。

程敬微看到他的動作便說道:“之前我們都沒注意,屋頂有一處角落有點滲水,不管的話容易出問題。”

駱時行頓了頓惆悵說道:“可是我們怎麼上去啊。”

這屋子不算矮,他們又沒有梯子,他想爬都爬不上去,從屋子旁邊的樹上過去倒是一個曲線救國的辦法,但問題是一個不小心,他也把腿摔了,那他們兩個這日子真的就沒辦法過了。

程敬微說道:“實在不行讓魏翁來幫個忙。”

嗯,魏思溫應該會很願意,畢竟他過來還能吃點好吃的。

好像也隻能這麼辦,但駱時行有些過意不去,魏思溫年紀也不算小了,萬一出個什麼事兒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個梯子,他上去把瓦片鋪好。

程敬微見他一臉嚴肅,仿佛遇到了難以抉擇的人生大事一樣不由得笑道:“不過也不用擔心,鋪瓦也沒那麼容易,屋頂上麵的那些黃泥都要清理一下,然後再加一層細梁,這些都需要時間,瓦片做完估計也要一兩個月,到時候我的腿或許就已經好了。”

駱時行認真點了點頭,不過卻也沒打算將這件事情全交給程敬微,他人小也更靈活,上房頂應該沒啥問題。

他一邊想著一邊將魚骨剔除,然後小心的將那些細小的魚刺也給挑揀出來,當然要說很細致肯定是做不到的,隻能吃的時候小心一些。

等挑完魚刺再將魚肉小心翼翼地片成魚片。

他刀工不是很好,再加上竹刀鋒利程度有限,所以切出來的都比較厚,甚至還帶下了許多碎肉。

還好他跟程敬微兩個人從來不在意食物的外觀,要不然怕是吃不下這狗啃一樣的魚片。

將魚肉片好之後,駱時行將魚骨頭和魚頭都扔到陶罐裡去煮湯,照例是少不了花椒跟生薑以及一點點的鹽。

剩下的那些魚片他先是放到一邊風乾,然後又把鹽和花椒放到一起搗,搗出來的椒鹽均勻的抹在每一片魚片之上放到旁邊去醃製一夜。

駱時行將放置魚片的竹席給搬到了屋內,反正他們的屋子漏風的地方很多,不存在不通風的情況,放在屋子裡是避免萬一晚上下雨把魚片給澆了。

忙活完這些之後,他才開始準備晚飯。

照舊將糜子放到陶罐裡煮上之後,駱時行轉頭看著程敬微問道:“阿微,田螺湯你有沒有吃膩啊?”

程敬微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這孩子可能已經吃煩了,換成彆人他大概的心理狀態大概會是:愛吃不吃。

畢竟這時候有吃的就不錯了。

但看看駱時行蹲坐在那裡可憐巴巴的樣子,他難得好脾氣的哄道:“你先忍一忍,等我腿好了去給你找好吃的。”

駱時行蹭到程敬微身邊問道:“你說,有沒有陷阱可以抓動物的?”

其實他們不僅是缺肉,最缺的是碳水化合物,也就是糧食。

但糧食一時半會又種不出來,那就隻能從彆的地方下手。

程敬微搖頭:“有是有,但現在不能用。”

駱時行奇怪:“為什麼不能用?”

程敬微解釋說道:“山中的動物個個本領非凡,哪怕是兔子,就算進入了陷阱,除非當時就被陷阱殺死,否則你可能難以處理它們。”

駱時行一臉不相信:“怎麼會?”

程敬微見他不信,也不多勸說,直接說道:“你也彆不信,回頭我做一個你安置好就知道了。”

男孩子受點挫折也不是什麼壞事,駱時行想做就讓他去做,哪怕不成功也是難得的經曆。

駱時行聽了之後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做啊?”

程敬微輕笑:“彆的不說,山雞兔子還是有可能的。”

駱時行聽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辣子雞、爆炒兔丁、麻辣兔頭……雖然沒有辣椒,但是用食茱萸替代一下也不是不行。

唯一不一樣的大概就是食茱萸隻有辣味而沒有辣椒的那種香味。

但是沒關係,有的吃就行了!

駱時行開心了,轉頭哼著歌繼續去做飯。

程敬微無聲地笑了笑,真好哄。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在哄駱時行,他在做竹瓦的時候就順便用一些邊角料開始製作陷阱。

駱時行蹲在一旁眼睛都不眨的看著他,就看到那些篾片在程敬微手裡跟變魔術似的,烤一烤編一編,沒一會就做成了一個開口的長方形竹籠。

竹籠一端是開著口的,駱時行估摸著那裡應該要做一個可以開合的門。

隻是到了這裡的時候他還沒搞明白程敬微到底要做個什麼樣的陷阱。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程敬微把一個簡簡單單的竹籠變成了一個半自動關門地竹籠。

那扇門是活動的,打開的時候可以隱藏在最上方,跟頂端那一麵平行,兩端有小圓棍一樣的卡頭搭在滑軌之上,門可以被往外推,一旦推到頂點門自身的重量就會讓它掉下來封住竹籠。

而控製這扇門的則是裡麵的一根竹棍,竹棍佇立在中央,若是有小動物跑進去必然會撞到,那根竹棍被撞起來的一瞬間就會利用這股力將門推出去,然後一瞬間小動物會被困在裡麵。

至於怎麼讓小動物進來,那自然是在裡麵放上誘餌啦。

程敬微給駱時行試驗了一番,駱時行擺弄了一下之後忍不住說道:“您就是魯班傳人嗎?”

這陷阱算不上精致,但在目前的條件下已經做到最好了,至少駱時行自認他做不出來。

讓他設計的話,努力設計個三五天或許能弄出比這個更好的,但動手做就不行了,更何況是這麼短的時間內。

距離程敬微承諾給他做竹籠這才過去多久啊,魚湯都沒熬好呢!

駱時行擺弄了一下然後問道:“這個門是不是不太結實,我是說關上之後很容易被撞開吧?”

程敬微說道:“這裡有一個卡頭,如果是小型動物,它們撞不開,如果是大一點的,那麼它們在裡麵轉不過來,除非後退,實際上後退的空間也不是很大,不必擔心。”

當然主要是程敬微也不覺得這個簡單粗暴的陷阱能夠真的抓到獵物,隻是做出來哄駱時行玩的而已。

駱時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認真看了看發現這個東西跟後世的捕鼠籠很像,隻是現在他們手上沒有彈簧,所以這個籠子更加原始一些。

程敬微做完之後說道:“你可以挖個坑把籠子放進去,這樣就算掉進去也大概率上不來。”

駱時行一想也是,就算是彈跳能力再厲害的野兔,跳躍能力也是往前更厲害,往後……他還真沒見過,不過可以試試。

於是第二天他就拿著程敬微給的籠子找了一個上次看到野兔的地方,然後用竹鏟開始挖坑。

籠子並不小,所以他挖坑的動靜自然也不小,期間驚動了很多小動物。

駱時行一開始聽到動靜還會抬頭看一看,在看到好幾條菜花蛇之後,他乾脆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再多看幾眼他怕自己會產生丟了鏟子就跑的衝動。

坑挖好之後他就將籠子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然後在上麵放置了一些嫩草,又在裡麵放置了一些。

野兔一般兩天才會進食一次,吃的東西也很雜,但並不是所有草都吃。

駱時行用的是在挖坑的時候發現的甜草。

甜草這個名字一般人都不太熟悉,以為隻是帶甜味的草,雖然實際上也差不多,但它其實還有個很廣為人知的名字——甘草。

甘草本身具有藥用價值,不過有藥用價值的是它的根莖,地上的部位沒什麼太大用,嚼一嚼甜甜口還行,隻是駱時行不太喜歡甘草的味道。

當然再不喜歡,在如今他們兩個缺醫少藥的情況下,發現甘草他也是很開心的。

駱時行將甘草的根莖留下,草葉部分就扔過去充當吸引野兔的誘餌,然後他就跑去找大葉錦葵,打算用大葉錦葵的樹皮編織個漁網。

若是能夠一次捕撈上許多條魚,彆的不說,至少能夠給他們兩個補充一定量的蛋白質。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在房子附近挖個水池用來養魚。

大葉錦葵長得並不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茂密,然而茂密的結果就是駱時行扒樹皮的時候身上又蹭的都是紅印子。

最讓他心疼的是衣服還給刮破了一塊。

他跟程敬微現在隻能勉強填飽肚子,衣服壞一件少一件啊,本來他這個人清洗身體和衣服的頻率在時下來說就比較快,衣服越洗越容易壞,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的話,隻怕他們兩個真的要用樹葉來做衣服了。

駱時行腦子裡閃現出他跟程敬微兩個人頭上帶著草環,重點部位用樹葉做的裙子圍起來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們生存在荒山野嶺,但不能真的充當野人啊。

這樣看來,除了需要吃的糧食之外,他們也要種一些亞麻才行。

咦?亞麻?駱時行忽然想到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亞麻這種植物其實比較普遍,野生的也有不少,是後來人類發現亞麻能夠製作衣物才開始種植。

而這種植物適宜生存的環境十分廣泛,除了青藏高原之外,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現野生,隻是有那麼幾個地方更適宜種植而已。

駱時行拎著一堆樹皮仔細觀察著周圍的草木,認真觀察了一會之後他才想起來,他似乎已經不記得亞麻長什麼樣子了。

主要是這種植物在生活之中出現的頻率很低,就算是城裡人想要追求自給自足的鄉間生活也就是種種糧食和蔬菜,不可能連衣服的原材料都自己種植。

不知道程敬微認不認識亞麻,他連木匠和陶藝都會,這個說不準也知道呢?

實在不行那就用魚去換衣服嘛。

或者用魚皮做衣服也不是不行。

還好他們都是男孩子,要是女孩子恐怕還真的很不方便。

駱時行將樹皮放在路邊,轉頭又過去看看河邊的情況。

他剛剛在去剝樹皮之前就將不要的田螺尾和魚內臟都扔在了河邊,用釣魚佬的話說就是打窩。

不得不說這窩打的還挺成功的,至少的確有很多魚過來,除了之前見到的很凶猛的那種魚之外,還有一些沒怎麼見過的魚。

有一種一指長的小魚,一邊吃那些大魚吃剩下的邊角料一邊被大魚吃。

駱時行蹲在岸邊看著那些魚上下翻滾,被迫上了一堂生動的物競天擇主題課。

他一邊看一邊用樹皮絞成繩索,其實這些樹皮絞成繩索應該曬乾之後再用比較好,隻是駱時行心急,想要試一試。

還帶著水分的樹皮也很柔韌,他沒敢做太大的漁網,差不多能網到一兩條那種大魚就行,漁網最主要的就是收網的繩索。

這一部分駱時行是下了大力氣去做的,為的就是結實。

這若是網到了魚結果因為收網的繩索不夠結實導致漁網被破壞,結果魚都跑了,他怕是能被氣死。

做好了之後,駱時行看著手上鬆鬆垮垮的漁網一時之間有點猶豫。

這跟他想象中的漁網有點不太一樣啊。

他想象中的漁網:網格大小相等,緊湊結實。

實際上的漁網:網格大小不一形狀各異,至於結不結實還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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