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攘外必先安內 康熙四十七年,聽起來隻……(1 / 2)

康熙四十七年, 聽起來隻是康熙朝平平無奇的一個年份,但在這個年份是真正將九龍奪嫡的遮羞布撕開,露出手足、父子相殘真相的年份。

因為沒有身處九龍奪嫡之中, 又一直儘力避開黨爭, 果真是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時間都算不清楚。

正在發愣, 林茈玉耳邊傳來那拉氏小心翼翼的聲音:“福晉,您怎麼了?”

“沒什麼,這兩年因為守孝不理外事, 不知不覺二十七個月的孝期竟快滿了。弘晫可還跟你說了什麼?”

“這孩子向來沒有算計,去年剛進宮時隻顧著有人陪他玩, 連小皇叔都敢請到府上來做客,可頭幾個月的新鮮勁過去,後頭明顯瞧著不如以往開心,最近幾次回來更是小小年紀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妾實在不放心, 才來跟福晉說。”

兒行千裡母擔憂, 這話古今中外都適用。那拉氏細數弘晫自從進宮後發生的變化,越發覺得他從一個憨憨快樂的傻小子變成了半成熟的小大人。

雖然這是成長路上必經的一環, 但還是會心疼。

林茈玉點點頭:“爺還沒回來,你先把弘晫送過來吧。宮裡的事情咱們到底不如貝勒爺清楚, 尤其這種事,也就貝勒爺是這樣過來的, 叫他們父子說說話。”

“多謝福晉。”

那拉氏回去後不到片刻,弘晫就被送過來。貝勒府的所有孩子都在正院住過,正院隔出來的小跨院就是專門給他們準備的,一個院子給小格格們, 一個給小阿哥們,他們都是住慣了的。

隻是就像那拉氏說的,弘晫不再是以前那個憨憨快樂的傻小子,進門沒有跑過來甜甜地叫嫡額娘,而是在門口正兒八經行禮問候。

貝勒府長子,再如何規矩都是整齊的,他利利索索行了禮,林茈玉才招手:“你如今到了年紀,日日勤學,怎麼回來還板著小臉?莫非是不想瞧見我和你額娘?”

皇孫們讀書其實是可以每日出宮的,但要在放學之後,也就是說,他們要每天早上三點起床,才能保證五點上課時不會遲到,直到晚上六、七點寫完功課出宮回家,再吃點心、洗漱休息等等,十點左右才能睡覺。

這個作息實在太不人道,尤其是對孩子,所以林茈玉和胤祐商量之後就決定讓他住在宮裡由戴佳氏照料,這樣好歹早上能多睡半個時辰,晚上也能早點睡。

而這樣做的缺點就是弘晫很少能回家,隻有逢年過節或是很早完成功課,才能擠時間回家來住一晚,第二天還得早早回去。

今兒不是什麼節日,但他回來了,或許是因為他想要回來,才特意早早完成功課。

聽見林茈玉問話,他還扭捏了兩下:“嫡額娘說笑,就是最近功課繁多,好不容易今天先生布置的功課容易,兒子就早早寫完回來了。”

“你覺得先生布置的功課容易,是因為你變得厲害了,等日後你讀了更多書明白更多道理,懂得更多知識,就會覺得先生講的所有東西都很簡單。”

“真的嗎?”弘晫沒憋住,抬起頭露出亮晶晶的眼神。

“自然是真的,你在尚書房讀書,每當你有了進步,先生不會告訴你嗎?”

“沒有。皇瑪法說,皇子、皇孫讀書不能誇獎,要經常批評才能進步。尚書房的師傅還說,太子伯伯小時候也是這樣。”嘴角一撇,弘晫儘力把委屈收住。

林茈玉張嘴,想起對方是康熙,把噴人的話又收回去:“那是因為他們是師傅,正所謂‘教不嚴,師之惰’,但還有一句話老話,叫‘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前麵這句我知道,後麵是什麼意思?”觸及到知識盲區,弘晫眉頭擰起。

“意思就是說,要張弛有度,才能長久。”這話不是林茈玉說的,而是從門口傳過來。

弘晫轉身:“阿瑪,你回來了。”

胤祐大手按在他腦袋上:“你阿瑪我都進了彆的院子,被你嫡額娘命人叫回來,我還當是為什麼,原來是為你。怎麼,在宮裡受委屈了?”

“也沒有受委屈,就是不喜歡。”弘晫皺著鼻子吸溜兩下,開始跟親爹訴苦。

他覺得和宮中的堂兄們融入不到一起,但其實當年胤祐回宮才是真的跟兄弟們說不到一處。不過胤祐並沒有打斷他,而是安靜聽他說完,然後才將他抄過來。

“你如今比起我當初可是差遠了,他們不理你,其實也不是壞事。當年……”

胤祐不是那種沒帶過孩子的人,也不是想怎麼帶孩子就怎麼帶孩子沒人敢管的人,所以麵對孩子的疑惑,他開始了長篇大論的引導。

林茈玉則出來叫人準備茶水點心端進去,順便預備悄咪咪地給弘晫報個病假。

都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人,誰能不理解學習的壓力呢?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家長,她是很貼心的。

安排好吃、喝、用的東西,然後將正屋讓給他們父子兩個談心,自己到偏室先睡為敬。第二天天沒亮,就被掀了被子。

“你把爺從彆的院子叫過來,然後將弘晫丟給爺,等爺哄好了他,你倒先睡著了。睡得可舒坦?”

“貝勒爺不必客氣,我知道弘晫是爺的兒子,爺作為父親有責任教導好他,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林茈玉睜開眼瞟過來,瞬間將被子奪回,重新壓好。

胤祐又把被子提溜起來:“好一個‘養不教,父之過’,那‘慈母多敗兒’怎麼說?要不是爺早早收拾齊整要送弘晫進宮,都不知道你給他報了病。”

“那自然是說貝勒爺你是個儘職儘責的好父親,不僅跟兒子談心,還早起送兒子讀書。不說全京城,就是放眼天下能做到這兩點的父親都屈指可數,貝勒爺果然是個好父親。”林茈玉拽著被子角,試圖搶回來,但搶不動。

“你少給爺戴高帽子,用對付弘晫的這一套來對付爺,你以為爺是他?”

“不敢,您不僅是屈指可數的好父親,也是屈指可數的貝勒爺,幾個人能跟您比?”

兩人展開了一場被子之爭,誰也不鬆手。

房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打開,“生病”的弘晫牽著弘曙走進來:“阿瑪,額娘,弟弟他……”

話連半截都沒說就看到屋裡這一幕,有限的思考力被暫時卡住,弘晫的動作頓住。大概過了三秒鐘,他兩隻手捂住弘曙的眼睛,強迫他轉身:“阿瑪和嫡額娘有事情要說,哥哥帶你去找姐姐,然後我們吃早飯。”

屋內兩人也愣住,沒想到這兄弟倆進來。

林茈玉回過神立時鬆手,然後從床上下來:“雪容!”

對麵胤祐手裡還拽著被子,後退了兩步才站穩,咬牙切齒:“爺早晚……”

話又沒說完,雪容帶著兩個小丫頭進來,服侍林茈玉穿衣。

天色已經亮了,胤祐又是穿著衣裳進來的,但凡正經人都不會往歪處想,所以兩位小阿哥過來的時候外頭的人並沒有攔下。然而事實證明,歪並不是隻有一處可歪。

弘晫壓著弘曙跑了,吃過早飯也沒敢回來,而是到那拉氏那邊去,趁著沒人悄悄告狀:“阿瑪欺負嫡額娘。”

那拉氏一怔,反應過來大怒:“亂說什麼?誰跟你嚼舌根,該拉出去打死!”

“我今天早上看到阿瑪搶嫡額娘的被子。”

“被子?”愣了兩秒,那拉氏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鬆口氣。“那是你阿瑪在和福晉鬨著玩,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我知道,所以才悄悄跟額娘說。”昨天才跟親爹談心,弘晫此時的親爹濾鏡八丈厚,嘀咕兩句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趁著難得的“病假”在家裡和姐姐、妹妹、弟弟玩了大半天,到傍晚才回宮,免得第二天天不亮就要折騰。

那拉氏等了兩天,見宮裡沒有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才放下心,歇了晌午覺沒什麼事,便準備去看看正在上課的大格格和二格格。

從小院裡出來,走過兩道回廊是後花園,再過了後花園就是專門為小格格們上課準備的小築,視野開闊風景正好,不僅能在這裡學習讀書、寫字、刺繡等,還能品茶、插花陶冶情操,課間還能在花園裡放鬆休息。

這段路不算短,但對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正好,那拉氏走到花園便坐下歇了會子,再起身卻恍惚聽見花叢中有動靜。

“福晉簡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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