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扯到我身上?我有父親、母親這樣的爹娘教養,他可沒有。”
這就屬於無理取鬨了,沒想到儒雅隨和如林如海,老年退休之後也會耍賴。林茈玉把腿一伸,也開始耍賴。
兩人耍著耍著,林黛玉和西林覺羅氏進來,再稍晚些林瑾也到這邊來,一家子熱熱鬨鬨全當過年。
去年過年時賈敏的喪事剛辦完不久,林家沒能熱鬨起來,前年林如海不在京城,今年算是林家罕見的熱鬨年,等孝期後林瑾赴任,明年過年時能不能這樣熱鬨就不知道了。
趁著難得的機會,正經事都往後排,林家結結實實熱鬨到正月十五,期間不僅林茈玉和林黛玉幾乎日日過來,還有林瑾在翰林院的同窗、同僚,林如海的學生等等,這等熱鬨在京城中也不落下風。
等過完了十五,年味逐漸散去,西林覺羅氏盤賬的時候,發現今年最大的支出竟然不是自家府上宴請,也不是給兩位姐姐府上送年禮,而是給冷子興的銀子。
從臘八開始,到正月十五結束,前前後後借冷子興的手共給了賈家近乎三千兩,比林家過年的總開銷還多。
看著賬,西林覺羅氏就犯難:“咱們自家都要不了這麼些開銷,卻都給了賈家,若僅此一回就罷了,若年年如此可如何是好?”
她的陪嫁奶娘自然看不得自家姑娘為難,便出主意:“老爺孝順外祖母理所應當,但這銀子也實在太多了些,不是太太不肯給,實在是咱們再大的家私也不能既供著林家又供著賈家,太太不如尋機與老爺說說。”
“可那到底是名義上的外祖母,而且還有兩位姐姐在呢,若是說了惹得兩位姐姐不快,豈非得不償失?”
“太太此言差矣,老爺將賬本、鑰匙都給了太太,就是希望太太持家,這銀子這樣花銷出去走的是林家的公賬,又不是咱們的私賬,也不是咱們出銀子,您這是替林家想呢。”
“道理雖是如此,但話不能這樣說。”
林瑾不是賈敏的親生兒子,如果他是賈敏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賈母的親外孫子,那他把這筆錢或是縮減或是直接斷了,彆人念叨兩句也就過去了,畢竟贍養賈母的責任在賈家人身上。
但他不是親孫子,一旦縮減被人知道,彆人就會說他不孝,甚至連他自己也會這麼認為。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複雜,親生的怎麼都好,哪怕今兒打一架明兒還是親的,但不是親的彆說不能打,即便說一句都是罪大惡極。
何姨娘老老實實在後院待著,並沒有因為賈敏過世就擺出生母的譜,西林覺羅氏是鬆了口氣的,但沒想到這口氣隻鬆了一半,剩下一半卡在賈家這。
她深吸口氣揉揉額頭,越想越覺得這話不能讓林瑾說,得讓林茈玉和林黛玉,或者是林如海說。但要怎麼讓他們知曉這事並開口,又是個問題。
看著冷子興送來的單子上排列整齊的名字,她思索片刻,另拿紙筆將其中幾個名字抄寫下來。
“這些都不是大擺件,我沒有去拜見過外祖母,不知這是否是外祖母手邊的物件,你叫人送去給長姐過目。”
“是,太太。”
奶娘接過信紙,親自送到七貝勒府交給林茈玉,原話轉告。
聽見“沒拜見過外祖母”,林茈玉就明白了,再看上麵這些看名字就很貴的東西,笑起來:“的確有外祖母手邊的物件,弟妹費心了。如今這些東西都搬到京郊莊子裡,原該是由母親費心的,可惜母親去得早。不過這些東西也要有人照看,等過完了年,我去和父親商量,叫何姨娘住到莊子上去吧。”
奶娘立刻眼睛一亮:“莊子上的確需要人照看,可是老爺那邊?”
“是在京郊的莊子,又不是在遠處,說不得住上三五年,何姨娘自己都不願意回來了。”
在林家何姨娘隻是個姨娘,哪怕現任當家人林瑾是她的兒子,她也還是個姨娘,即便主母過世她也隻能偏安一隅。
但在莊子上就不一樣了,上頭沒有林如海,她就最大,而且莊子上那麼多東西的確需要人照看,即便將來賈母住進去也總要有林家的人看著。待到賈母駕鶴西去,何姨娘算是替林如海、賈敏夫婦照顧了賈母,莊子上那些曾經屬於賈母的東西,可以順理成章屬於她。
如此對西林覺羅氏來說至少有兩個實打實的好處,一個是不用看著為妾的婆母在眼前晃,一個就是將來她可以和林瑾繼承那些東西。
“福晉說的是,待老奴回去轉告給太太。”
奶娘自然是替西林覺羅氏著想,這個建議不僅對西林覺羅氏好,對何姨娘也是實打實的好處,林瑾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歡歡喜喜地就回去告訴給西林覺羅氏。
“七福晉是個明事理的,如此解決了太太一樁心事,何姨娘也能安心在莊子上做姨太太,即便近幾年損失些銀錢,到時候也能收回來大半。”
雙方都是明事理的人,商量辦事就容易。西林覺羅氏很滿意,再遇到賈家的事要插手,心裡的不滿少了許多。
林茈玉趕在正月底之前將這話跟林如海商量了,又問了何姨娘,在二月初就將何姨娘送到莊子上,做起了莊子上的當家姨太太。
處理完這邊的事,林茈玉又開始給胤祐收拾行禮。
不知是不是胤礽“窺伺帝蹤”給康熙留下了印象,二月出巡康熙欽點胤祐隨行,負責聖駕安危,與近身侍衛守候在龍帳四周。
近身侍衛說起來時常伴駕深得聖寵,但有些時候他們也是力不從心。胤祐就不一樣了,他是皇子,還是貝勒,誰要是敢無視侍衛警告靠近龍帳,他完全可以先把人打一頓再稟告,實在不行就站在那等想要硬闖的人把他打一頓,那些人敢打侍衛,就不信他敢打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