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就這麼些事,女人們也有事。後院的人並不全都是單純嫁過來侍奉主子的,還有背後有人的,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事實如此。
京城還算平靜的時候林茈玉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她們彆鬨出事來,多張嘴吃飯沒關係。但現在不是平靜的時候了,凡是有心思的都得拎出來處理了,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弄點幺蛾子,林茈玉自己是可以避開,但不代表胤祐和孩子們都可以避開。
……
這麼些事,林茈玉也沒有更多精力去關注外頭了,直到胤祐白著臉從熱河回來。
“你年年都跟皇阿瑪出去,今年也不是第一回,這是遇見什麼事,路上有劫匪?”
“有劫匪就好了。皇阿瑪病了,我回來換件衣裳,等會去暢春園。”
“又換了衣裳就走?皇阿瑪病得很嚴重?”康熙後期好像的確經常生病,但似乎很少有什麼大病,難道這就趕上了?林茈玉一邊猜,一邊轉身命人去給胤祐收拾乾淨衣裳,將他帶回來的臟衣裳帶走。“現成的熱水,洗一洗。”
“不了,皇阿瑪身邊離不得人。”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胤祐已經自己把身上的臟衣裳脫下來。扭頭看見丫頭們都在外間,忽然湊過來:“皇阿瑪是被老八氣的。”
“嗯?”林茈玉一時沒反應過來,老八經常氣康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下一秒她就見胤祐掃視全屋,用手擋著嘴壓低聲音:“皇阿瑪在熱河巡視,老八在京城千裡迢迢給皇阿瑪送去了兩隻死鷹,皇阿瑪當場就病倒了。”
死鷹?
原來曆史上有名的死鷹事件在這呢。
不出意料的話,胤禩的好日子這回是徹徹底底到頭了。
林茈玉腦中飛速運轉,微不可查地搖搖頭:“皇阿瑪傷心壞了吧?”
等的就是這個反應。胤祐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正好丫頭拿著乾淨外衣進來,他扯過衣裳自己套,腳下往外走:“我今日就算回來過,回頭再有什麼,你叫人送到暢春園去。”
要做康熙身邊那個不被懷疑的兒子,也不容易。
林茈玉沒應聲,腦子裡難得主動想起榮國府來。胤禩一倒,榮國府最後的希望就沒了,從前的那些準備,都要用上了。
康熙生病的消息先傳出來,耿立春來請平安脈的時候還念叨了兩句,不過他的專長在婦孺,所以隻說了個大概,就是氣急攻心。
死鷹是後麵才傳出來的,最初隻在知情人士之間小範圍流傳,他們拿不準主意不敢往外傳。後來康熙發脾氣罵了胤禩,他們才敢說些閒言碎語。
太子落難的時候胤禩恨不能跳起來舞,現在他落難,太子那些餘黨們恨不能把他按死。有人求情有人落井下石,最終康熙都沒等新一年的正月過完,直接在正月裡就停了胤禩的食奉,間接宣告他的失敗。
對比胤褆的終身囚禁和太子的囚禁於鹹安宮,胤禩被停食奉是輕的,但對於他的政敵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大好機會。不趁著這個時候剪除他的羽翼,難道等著他複起嗎?
空有國公之名卻無國公之實,又與淳郡王府、十一貝子府有親密關係的寧、榮二府首當其衝。寧榮一府若能敗,就說明淳郡王和十二貝子不插手,他們可以肆無忌憚,若不能敗,那他們在京城的活動就要斟酌斟酌。
賈家的罪證太多了,甚至都不需要專門去搜集就足以將他們拉下馬。春日未儘,賈家已是日薄西山,苟延殘喘近十年,到底還是沒躲過原本就該有的結局。
賈珍、賈蓉謀財害命、犯上僭越、逼良為娼什麼事都乾過,他們父子的罪行無可辯白,一人作為主犯被判斬首,其餘女眷廢為庶人,下人發賣、流放等等酌情而定。
賈赦比賈珍最強的一點就是沒有犯上僭越,命保住了,爵位家產都沒保住。
賈政的罪名已經被清算過一次,又與榮國府分了家,按理說這次不會再牽連到他。可偏偏在賈家抄家的過程中,發現了王夫人放過印子錢的證據。
整個查案過程看似是在清查賈家,卻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淳郡王府和十二貝子府。包括康熙。
林茈玉從聽聞賈家要被查抄的第一天起就忍住按兵不動,不僅不派人去打聽,甚至不派人去聯係林黛玉。而且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林黛玉定然也跟她一樣。
一直忍到聖旨確切下來的那天,林茈玉穿上吉服,直奔暢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