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坐在花園中間涼亭下的石凳上, 聽著冷子興興奮地稟報,麵無表情。
黨爭他不參與,但該知道的還得知道, 不然萬一不小心和某個黨爭狂熱分子太近親, 難保不會被康熙認為參與其中。
比如老五雖然背靠太後獨善其身, 不僅不參與黨爭奪嫡,甚至皇子們每天早起晚睡讀書讀到吐的時候他還在每天快快樂樂玩, 連漢話都不會說,但他旗下有些人是偷偷摸摸站了隊的。
不過他確實沒想到, 老九居然在這個時候也開始鬨幺蛾子。前些日子他已經這麼乾過兩回, 不明說他要爭奪儲位, 反而“故作大度”裝病, 但偏偏還把話傳出來,這行事作風真是跟老八一模一樣。
“……話剛從九爺府上傳出來沒幾天, 東西還沒送到年大人府上,王爺, 咱們要不要……”
“不用。”
“什麼?”冷子興正說到興頭上, 仿佛立了大功, 被胤祐毫無情緒起伏的兩個字按下, 仿佛兜頭一盆冷水。“可是這位年大人聽聞是雍親王旗下的人, 九爺他這樣是不是……”
九子奪嫡之事冷子興知道的並不多, 他隻是個商人,知道在明麵上的那些關係, 真要讓他說個一二三他也說不出來,但並不影響他蠢蠢欲動的心。
胤祐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年羹堯是四哥旗下的人,就算老九拉攏也沒用,因為年羹堯的妹妹是雍親王府的側福晉。”
側福晉不是一般的妾, 要是生下皇孫,年羹堯和雍親王府的關係就更近了,這可不是老九給點錢送點禮就能輕易拉攏到的。
冷子興連忙閉上嘴,這皇子府裡的事他也打聽不到,當誰家都像賈家似的?那下人的嘴都漏風,想知道什麼都能打聽出來。
胤祐站起身:“行了,你能打聽到消息還算有點用,不過這話不能往外傳,否則傳到年家人耳中,你幾條命都不夠死的,我四哥那個性子……”
“小的明白,王爺放心,小的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冷子興連連保證,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可以去挑釁皇子的權威。
“那就好。你想求的事福晉已經告訴本王了,既然你替福晉辦過事,本王也不是不能幫你,不過你得知道你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
“王爺放心,小人一定全心幫福晉辦事!”冷子興趕緊跪下磕頭,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不是他心虛,是他必須心虛。榮國府好歹上麵有過兩任國公,不少東西都是宮裡賞賜出來或者是到了這個爵位級彆才能使用的,賈赦、賈政爵位等級不夠不能使用,很多都收起來然後被偷出去賣,冷子興就是那個經手之人,真要追究起來,就算不把他砍頭也逃不了一個流放。
今日能見到胤祐是他不敢想的,但既然見著了,是不是就說明往後他算是淳郡王府的自己人了?
懷著激動的心情,他叩頭起來又說了些打聽到的消息,然後才告退離去。
身居高位者自然是能夠察覺朝堂上的動向,但私底下的很多東西反而是小人物更清楚,更能第一時間察覺。
看著冷子興出去,胤祐身上的王爺架子就卸下來一半,撩起衣擺重新坐下,開始猶豫要不要把老九和年羹堯的事情告訴老四。
老四這個人怎麼說呢,跟誰都不結仇,但也跟誰都不親近,整天板著個臉,連德妃娘娘都不想看見他那個死樣子,彆人就更可想而知。可就是這麼個性子的人,辦事卻最一絲不苟,但凡交到他手上的差事完成得最快最好,康熙提起他每每都有稱讚。
憑借林茈玉、林黛玉姐妹倆的推測,再加上胤祐觀察康熙的一舉一動,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最後奪嫡的兄弟剩下兩個,那老四必定是其中一個。
不想跟他太親近,又不能看著他被人挖坑不管,不然等他知道真相肯定無差彆遷怒每個人。愁啊。
他在這犯愁,內宅裡木香已經向林茈玉彙報完畢莊子裡的事,也說了李紈。
“大奶奶原是要進去的,可到門口又不去了,奴婢便將他們送回李家。莊子裡老太太將人都歸攏到一處住著,管得還算嚴謹,福晉可以放心了。”
“咱們能幫著贖出來的人就這麼多,明兒你再送一千兩銀子過去,外祖母想贖誰不歸咱們管。再給大舅舅送去一千兩,當初我們姐弟三個在榮國府住著,吃的用的說到底還是他們的。”
他們舅甥幾個小時候幾乎沒見過麵,長大了才在一處住過幾年,但因為男女大防,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所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舅舅看著外甥長大的那種親近。這個時候還能想著送一千兩過去,稱得上仁至義儘。
林茈玉穿越而來,被賈敏養育一場,對賈家的這些關照,看全當是回報賈敏的。
“十二福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