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走的時候用過早飯沒有?”林茈玉就著麵前的梳妝台, 隻用幾根素簪將頭發盤住,然後裝飾幾朵簡單的玉雕小花。
雪容見縫插針地整理碎發:“吃了,雖說這邊不如府上, 但各樣東西還算齊全,食物送過來王爺簡單吃了些。皇上沒吩咐今日開始圍獵, 想必那邊也不忙,福晉可要去找十二福晉坐坐?打從你們各自成親,兩家還沒住得這麼近過。”
“還有誰的營帳在這邊?”
“五福晉和九福晉。”
“那就去。”
不用管家中那一攤子事, 胤祐忙著也不用伺候,大老遠從那邊跑過來,當然要抓緊時間活動活動。雖然還沒出京城, 但對她們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出遠門了。
梳妝好, 隨便吃兩塊點心墊墊, 林茈玉就串門子去了。找到林黛玉的時候, 她正在營帳邊上看著前頭一眼望不到頭的獵場。
“看什麼呢, 你也想進去跑跑?”
“跑跑就不必了, 隻是常常看著城中亭台樓閣, 鱗次櫛比,偶爾看看巍巍山林, 心裡舒坦。”
“你這是返祖。”林茈玉用手捂著嘴, 發出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
絳珠仙草本體就是靈草,喜愛自然是天性,她常在十二貝子府中侍弄花草, 侍弄出來出來的花草比內務府精心養育的名貴品種還好, 如今站在這獵場上吹風,自然比關在府裡舒服。
林黛玉看她一眼,轉過身來:“你不去跑馬?”
“不去, 有人去了?”
“方才瞧著九福晉往那邊去,想必是去跑馬。起風了,咱們營帳裡去吧。”
清朝權貴女子同樣學習騎射,還有不少福晉、側福晉來自蒙古,更是各中高手,平時在府中悶著,出來了不跑幾圈都對不起從小騎馬的功夫。
可惜林茈玉的水平僅限於會騎,若跟人賽馬八成要輸。林黛玉小時候病過一段時間,後來學騎馬師父對她的要求更低,能自己駕著馬走,在需要她騎馬出場的時候彆丟了麵子就行。
這邊地勢不算十分平坦,但沒有亭台樓閣擋住空氣流動,起了風將營帳都吹得獵獵作響,回到營帳裡還能聽見外麵的聲音。
林茈玉看著林黛玉的營帳:“你跟胤裪說了?”
“你不也說了?”
兩人對視一眼,林茈玉是推測林黛玉的行動,林黛玉卻好像能預見似的。
“不會出現意外吧?”林茈玉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試探地詢問。
林黛玉沒回話,端起麵前的茶抿了一口,才道:“什麼是意外?”
是啊,什麼是意外?
曆史上康熙的去世本身就很像意外,若果真和曆史上一模一樣,那算是意外還是不是意外?
林茈玉自己也懵了。雖然她總在心中提醒自己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在林黛玉覺醒之後更是等著能回去的那一天,但真的到了關鍵的時候,她還是緊張了。
幾十年的生活,這個時代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世界,她在這裡有親人有朋友,還有自己的孩子,就算她知道自己能回去,卻還是會為他們緊張。
手掌攥緊,又鬆開:“真羨慕你,看開了就是徹底看開,我即便是看開了這裡,也還有那裡,做人很麻煩,對吧?”
“確實。”
林黛玉十分認真地點頭,林茈玉想擰她。
當草真好,曬太陽喝水,進行光合作用吸收靈氣,然後就是修煉,幾乎沒有煩心事。如果沒有神瑛侍者這道劫,她現在應該在天上和其他仙子們飛來飛去,侍弄著天上的花花草草,人間一世對她們的萬載壽命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就算有煩惱也不值一提。
這種生活想想都美好,難怪從古至今那麼多人想要成仙。林茈玉歎一聲,癱在椅子上:“你什麼時候回去?”
鸚哥端著點心來正好聽見這一句,笑著回:“聽聞秋獵都要將近一個月,咱們回去怕是都落雪了。”
林茈玉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仍舊看著林黛玉。
隻見林黛玉捏起一塊點心,並不放進口中,而是欣賞上麵精致的花樣。
不愧是供皇室使用,即便是住在營帳裡,衣食住行也樣樣都是頂級,出來秋獵住一次營帳,花銷怕是都足夠蓋一座行宮。
半晌才聽林黛玉開口:“總不能白來一趟。”
“是啊,奴婢方才去取點心的時候,聽聞這獵場日出、日落都是極美的,二位福晉若是想看,可以……”鸚哥不知她們話中深處隱藏的意思,隻當她們是在說秋獵,便興衝衝說著她打聽來的消息,接下來這段時間怎麼消遣她都想好了。
雪容雖然常跟著林茈玉,但神仙下凡、穿越這種話林茈玉也不會跟她說,此時她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隻以為是兩位從小伺候到大的姑娘又有什麼奇怪的默契,並未多想,而是接上鸚哥的話。
“我也打聽了,可惜早晚風冷,要帶上厚厚的鬥篷才好……”
兩人儘心儘力地商量著接下來的日子怎麼好好利用,大老遠出來一趟不容易不能浪費,雖然不能像男人們一樣去前麵射獵,但後麵卻也有專供女眷消遣的場地。
她們忙著商量,林茈玉和林黛玉卻看著對方的眼睛,然後幾乎同時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加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