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心裡有福晉,自然瞧不上她們那些小手段。”
“行了,咱們自小在一處,這些話騙騙彆人就成了,還拿來騙自己?”
林茈玉如此乾脆,成功把雪容噎住。
“前兒叫請太醫,怎麼說?”
“耿太醫來了,可外頭有人傳話似有什麼著急的事,王爺沒顧得上診脈,匆匆出去了。“
“是沒顧上,還是不肯診?”
“這……”
允佑是王爺,是王府的主子,他不肯診脈有一萬種借口脫身,就算他撒謊底下的人也會幫著他。
耿立春是林茈玉慣用的太醫,又是和昳慣用的太醫,整個淳親王府上下都對他熟悉得很,想要躲著他自然也容易。
雪容張張嘴,幾番糾結才小心翼翼問道:“福晉,您是懷疑王爺的身子出了問題?既然王爺不肯看太醫,不如找民間大夫來瞧瞧,聽聞有些民間大夫有偏方。”
“偏方?”林茈玉茫然抬頭,沒大聽懂。
雖說雪容沒嫁過人,但她是貼身伺候的陪嫁丫頭,又到了這個年紀,該懂的都懂:“王爺不肯叫耿太醫診脈,許是不願叫太醫院的人知道,咱們找外頭的人,男人還是在意這些……”
如此複雜地兜兜轉轉,用儘可能委婉的話語來描述,半晌林茈玉終於聽明白,哭笑不得:“你想得也太多了些,雖說進來他不大寵幸侍妾,可你瞧瞧府上是缺孩子的?”
……好像確實不缺。雪容閉上嘴,想要說什麼沒說出來,憋紅了臉。
林茈玉沒忍住,為允佑被人懷疑的下半身默哀兩秒,笑得渾身顫抖。
半晌,她揉揉笑僵的臉,眸子沉下來:“既然王爺不肯讓耿太醫診脈,那就換一個。”
初時林茈玉懷疑過允佑的反常是因為外頭的事,她自來不會逼人太緊,成親多年也給他留有足夠的空間,想著過幾日事情處理好就好了。但就在半個月前,她給戴佳氏請安的時候,忽然想起在曆史上允佑是比戴佳氏早死的。
具體哪年記不大清了,但恍惚戴佳氏是死在乾隆年間,而允佑雍正年間就沒了。
其實想想也是,當年出生的時候他身上就帶著殘疾,但即便有殘疾他也沒有放棄,彆的皇子學的東西他都跟著學,彆的皇子上馬能戰他也能,初次在康熙麵前露臉就是在戰場上。普通人要文武雙全尚且要付出數倍心血,何況他還算不得普通人?
早年為了在康熙麵前露臉勤學苦練,後來為了讓營中將士們信服也不能養尊處優,幾十年下來看著還好,恐怕骨子裡早透支了,隨著年紀增長那些暗傷也會慢慢顯現出來。
畢竟是相伴多年的夫妻,要說林茈玉多愛他沒有,但完全不愛也不可能。一個原本隻存在於曆史中的人物,成了自己的丈夫,又過了這麼多年,忽然想到他似乎壽命要到了,心中還有些失落。
“從明兒起,每日叫個太醫過去,他若是不肯診治就繼續叫。不必非要耿太醫,隨便誰得空都成。”
林茈玉的聲音有些悶,雪容當即發現不對勁:“福晉,莫非王爺的身子……”
病、死都是忌諱,不能輕易說出來,雪容及時閉嘴,神態慌張。
這是她自小伺候到大的姑娘,姑娘說話會不會成真,她還不知道嗎?王爺躲著後院,難道也是在怕死嗎?
生老病死,隻要是凡人都躲不過,誰又能不怕死呢?
允佑躲得日子不短了,不可能每天都去巡營,叫雍正知道還以為他要屯兵造反。外麵不能躲就躲在前院,雖說入了秋但氣溫還沒變冷,早上起來打套拳還能出一身汗。
這日他打了拳回屋擦臉換衣裳,再開門就見外頭一個頭發半百的老太醫等著,於是剛打開的門又關上。
“不是說了不讓太醫來,你怎麼辦事的?”
趙誠苦著臉:“這是福晉的吩咐,福晉派人去請他們也不敢不來呀,來了自然要等著,奴才們怎麼攔?”
看著允佑轉身到書桌後坐下,趙誠縮縮脖子,小心勸道:“爺,福晉怕是知道了,您老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叫太醫看看吧。”
“他們要是有用,幾十年前你家爺就好了,還用等到今天?讓他回去。”
“就算您不想看太醫,那福晉那呢?奴才早就說您瞞不住福晉,咱們福晉什麼不知道?好歹讓太醫看看給福晉回個話,福晉肯定擔心著呢。還有小格格,小格格可待嫁呢,這麼些日子您不搭理福晉,她著急了怎麼辦?您都這樣,若是小格格不好好養著,到了您這個年紀……”
“滾!”
允佑一出聲,趙誠連滾帶爬就往外走,順便將太醫放進來。
老太醫低著頭進來,磕頭行禮沒敢直接過來。
允佑壓根沒看著他,視線都落在右手上,而右手搭在那條自出生就與常人不同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