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能感覺到這具身體對他的依戀和敬重,便對著他乖巧地笑了笑。
他歎了口氣。
經過她身邊時,他沒跟她對視,而是抬頭瞪著屋簷,眼裡泛著潮氣,沉聲說:
“丫頭,唐懷民他這輩子過得光明磊落,我探聽過,他想納你,全因你跟他早喪的發妻模樣相似,如今他年紀大了,隻希望身邊有個人陪著。你要是看得中他,嫁妝我給你備齊,這個月你就走!”
“到了唐府之後甭管彆人怎麼說,你心裡就當自個是他收的乾閨女,他不會碰你,等你給他送了終,便帶些銀子改嫁去……在唐家住著,平日裡好吃好穿,不用做活,也沒人給你委屈受……這亂世裡頭,有個依靠總是好的。”
“怪叔連累了你,要是能晚幾年,叔肯定給你挑個可心的憨厚小子,你苦了好些年,本想讓你嫁人之後過得舒坦,可實在是沒辦法……委屈你了,孩子。”
他本想摸摸她腦袋,手抬到一半,又是沉沉一歎,掀簾子進去了。
“你去吧,唐懷民在前頭呢。”
話說到這份上,蘭疏影知道現在是沒機會接收資料了。
她不知道原主泡茶的手藝如何,就按自己的習慣沏了,端起茶盤沿青石板路往前走。
這裡大約是前店後宅的格局,能聽見前頭街道上人聲鼎沸。
待客的窄間裡坐著一位戴金絲眼鏡的長衫老者。
聽見腳步聲,老者側過來,看她的眼神很溫和,有懷念,卻不帶貪花好色的雜念。
隻是在某個瞬間,蘭疏影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
她悄然記下了。
唐懷民招手示意她過去,蘭疏影依言上前,很快代入角色,給他倒了杯茶。
“丫頭,昨天教你的那幾個字,可還記得嗎?”
字?當然不記得,她什麼都沒收到呢。
唐懷民見她不答,也不惱,用手指頭蘸水在桌麵上寫給她認。認完了字,他不作聲了,喝完這杯茶徑自離去。
蘭疏影跟在後麵送他出了大門,忽然被櫃台後麵的人叫住:“哎!啞妹,你過來!”
她走近了,那人搓著手小聲說:“啞妹啊,今兒個有侯雪文的戲,我可饞了好久了,近段時間店裡也沒什麼人,你幫我盯一會,怎麼樣?”
“你是咱掌櫃眼跟前的大紅人,他準不會難為你,至於我,嘿嘿,明個我就回家了……”他這麼說著,還真拾掇起東西,要提前下班走人。
不知道這家店到底遭了什麼難,夥計一個個都要走,那個掌櫃跟原主看起來感情不淺,卻急著把她嫁給一個老頭子當小妾。
問題不小啊。
蘭疏影沒急著走進櫃台,趁這人還在收拾,她去店門口轉了轉。
路人看她的眼神很躲閃,有個大娘拉著孩子路過,見她出來,朝地上呸了一下,急匆匆走了,嘴裡直喊晦氣。
蘭疏影摸摸臉,感覺更古怪了。
店不大,門口左右釘著木板,上書:“南北客商來南北,東西當鋪當東西”,牆上拿白漆塗了個圓圈,中間是個碩大的“當”字。
是家當鋪。
她本能地聯想到,該不會是這家店收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讓鬼物纏上了?
這不是她瞎猜,根據殿堂裡的提示來看,這裡本來就是靈異世界,女主的身份是降魔師,男主是個占洞為王的老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