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家,原本周府裡的人,除了鄒師傅,他的兩個學徒,廚娘,還有月萍,其他人一個都沒跟過來。
不是他們不想跟,而是蘭疏影堅決不想帶。
財帛動人心,這個道理很淺顯。
那些下人也是因為看中平時是周母和香嫂子管錢,所以削尖了腦袋鑽過去供她們使喚。
現在那兩位都不行了,想回來投她?門都沒有。
然而,搬家之後的第一個問題現在已經暴露了:缺人手。
鄒師傅那三個大男人,看家護院沒得說,要說他們能吃,這也好解決,讓廚娘多做幾鍋飯就是。
可是要供應這麼多人的吃喝,還要洗衣裳,忙裡忙外,這些都落到廚娘和月萍身上,那可吃不消。
鄒師傅帶著那塊仔細偽裝過的九星鎮命盤,已經趕往京城陳王府。
這天,蘭疏影看著月萍,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試探著問月萍,看看她的母親和外婆能不能來這裡做事。
月萍喜出望外,連聲說好,並且保證她母親的病已經好了,絕對不耽誤做活。
至於她外婆,據說年輕時是長修縣裡頂尖的繡娘,現在也是耳清目明,做得一手好針線。
月萍外婆來了之後,轉了一圈,心裡大致有數。
她把女兒喚過來,母女倆先張羅著把被褥坐墊之類的東西拆洗、重縫,又把他們換下來的破洞衣裳給縫補了,果然處處針腳細密。
蘭疏影出來吃飯的時候看了幾眼,見這兩個都是手腳勤快的人,於是當場定下了她們,月錢給得也能讓雙方滿意。
可是萬萬沒想到,剛上工第五天,月萍娘那裡就出了問題。
許是因為不小心碰了冬日裡的涼水,她的手腳不停地抽搐,一盆水被她弄翻了,人就倒在汙水裡口吐白沫。
廚娘嚇壞了,趕緊過來叫人。
蘭疏影聽見動靜,快步趕到病人身邊,揉按了一陣穴位,悄悄用內勁幫她梳理。月萍憋著眼淚,一會掐虎口,一會按人中。
一群人把月萍娘弄到屋裡,暖烘烘的炭火烤著,過了好一陣子才醒過來。
月萍娘弄明白情況,很不好意思,她滿臉歉疚,說這是老毛病了,本來以為那陣子喝完藥沒再發作,就是治好了,沒想到……
出過一次這樣的事,沒有人敢讓她再去洗衣裳,月萍娘坐了小半天,敲響了蘭疏影的門,很是老實,主動提出要辭工回家。
這倒是讓蘭疏影有點意外。
想了想,她說:“你不用這樣,原先在那邊住的時候人多,倒是不覺得,現在才發現活還不少。這樣吧,你在長修縣住得久,要是有熟識的洗衣娘,可以帶過來我瞧瞧,隻要能按時過來洗洗涮涮就行了,不用每天在這待著。”
月萍娘定了定神,說:“要說是叫來洗衣的話,擅長這活的人,我還真認得一個!”
……
低矮的茅草房裡充斥著藥味。
賀詠君就著一雙稚嫩的小手喝完那碗藥,強忍著沒吐,可是苦得眼淚都擠出來了。
小弟放下碗,從旁邊的紙包拈了兩塊酥糖,他抿抿嘴,不舍地放回去一塊,把手掌心裡的那塊糖遞給二姐。
“唔……”
甘甜在舌頭上化開,賀詠君的眉眼漸漸舒展,她對著小弟笑了笑,態度還是有點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