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少女的臉通紅,那是因為提到了心上人,自然生起的一股嬌羞。
不能因為景文翰麵對七殺堂黑衣人的弱勢,就質疑他的人格魅力。顯然,在跟這位男主相處的日子裡,月萍這顆心已經栽在他身上了。
那種喜歡是藏不住的,就像從心底裡開了一朵花,它會一路向上蔓延,那股芳香縈繞在唇角眉梢,為她的雙頰熏染出漂亮的紅色,最後從眼睛泄露出來。
蘭疏影微笑著認可了她的選擇,但轉而潑了她一瓢涼水。
“那他知道你的心意嗎”
恐怕是不知道的。
景文翰看月萍的眼神裡有欣賞,也僅限於欣賞。
月萍的臉色漸漸慘白,苦澀地說“奴明白了奴,不敢再多想。”
她不知道景文翰的真正身份,隻以為這個“杜威”是京都的貴族子弟,要是她曉得對方其實是當朝天子,恐怕不敢有冒犯的念頭。
儘管這樣,貴族和平民之間的差距也很大,大到她不敢揭破,隻好用紗霧蒙住自己,不去考慮那些不可能。
直到這層紗霧被戳了個窟窿,有光從那裡透進去,照出裡麵那個貧寒而卑微的女孩似她這樣的身份,就連給秀才當娘子都不夠格,怎麼敢奢求更多
蘭疏影伸手把她的碎發攏到耳後,不讚同地搖搖頭,溫聲說“不,你得想。”
“不但得想,還得做。”
月萍瞪大了眼睛“什麼”
“你中意的這個人,我曾經聽親戚提過。他自幼被大儒教導,文武雙全,而你不通文墨,縱然日後你武藝大成,能鎮住一乾宵小,恐怕也難跟他舉案齊眉,剪燭西窗。”
蘭疏影故意把話說得難懂些,月萍果然露出迷惑的神色,愈發羞慚,垂首,怯生生地說“奴,聽不大明白”
“不妨事,接下來你住在竹舍裡,要是你跟他出去玩,我不會反對,隻是每天要騰出空來,到我這裡坐坐。”蘭疏影拍拍她肩膀,“我教你讀書識字。”
“呀”
月萍抬起頭,轉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水霧迅速成型。
“彆哭鼻子,女孩子家要多笑笑才好看。不早了,回去睡吧,你娘每天都去收拾,你那屋子乾淨得很。明天她見到你肯定高興。”
月萍的心裡頭有千恩萬謝,可是說不出口,反而哽咽。
把她送走之後,蘭疏影回房臥下,麵容平靜,心裡的倒計時又多推了幾步。
郭宜臻的不滿其實很容易安撫。
蘭疏影隻是按她的意願,把宅子回收過來,然後借給幾個流浪的難民居住,因為周母之死造成的那些不快沒多久就消散了,就好像她們那天沒有爭執過一樣。
“我會死嗎”有一天,郭宜臻忽然問她。
蘭疏影淡淡地答“是人都會死的。”
“可你為什麼還活著,你占了我的身體,為什麼不能替我好好活”
“何出此言”蘭疏影微微挑眉。
郭宜臻說“我能看見你們頭上的氣,現在想想,凡是頭上有黑氣的人,都會很快死掉,街上的老趙是這樣,馬老爺子是,我婆婆也是。現在我看見你也”
如果是個正常人聽見這樣的話,可能已經嚇白了臉,可是蘭疏影始終平靜,“沒錯,我也快了。至於為什麼不好好活,沒必要向你交代。你的請求是希望親自改寫結局,我給了機會,是你失敗了,現在這個結局我替你改,還有什麼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