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點點頭,向婦人道了謝。
離開這條街道之後,蘭疏影又去彆處走了走,繼續打聽。
楊鳴家的事在這個小地方鬨得很大,當地人還腦補出了好幾個版本,但是,除了當事人,似乎沒人知道那個夜闖楊鳴家的男人究竟是誰。
就當蘭疏影在這個小鎮裡遊蕩的時候,楊飛已經見到了他的父親。
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來麵對他埋怨憎恨鄙夷
可是這個落魄蒼老的男人確實是他的父親,這是抹不掉的事實。
“我真恨生在這個家庭。”
楊飛幽幽說完這句話,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帶著突然爆發的怨恨低吼“可就算是這樣的家庭,它也被你給毀了”
母親住院,父親入獄,似乎還牽扯到了在彆處發生的不是,而姐姐已經丟下他跟男人跑了,天知道她還會不會回到這個破落小鎮。
楊鳴愣愣地看了兒子一會,忽然猙獰地笑起來。
他像瘋了一樣大聲咆哮“怪我嗎,能怪我嗎”
楊飛鬱鬱地走出來。
他腦袋裡有一個聲音,喋喋不休地跟他念叨著一個名字楊蕊。
他很熟悉這個人,那是他跟姐姐從小欺負到大的一個女孩。
楊蕊第一天進入他家的時候,他其實是挺喜歡這個妹妹的,那時候家裡條件一般,也沒什麼矛盾,他一放學就跑去枕頭邊逗她笑。
可是她慢慢長大了,一天比一天漂亮。
這本來也不關他的事,他還挺自豪的,結果他的親姐姐卻因此受到大家的評判。
那些家夥一邊誇楊蕊好看,一邊反複念叨他姐長得磕磣,順帶著再說他跟他爸都沒遺傳好,比不上大姑她們母女倆。
相貌引發的矛盾還是小問題,真正讓楊飛把楊蕊列為敵人的,是那天他從一個長輩嘴裡得知,家裡的一切都是姑姑出錢換來的,他們一家人都該感謝姑姑。
還有家裡的車子、房子、店,凡是大姑置辦的東西,以後等楊蕊長大了都應該還給她這也是街坊們的共識。
可是憑什麼啊
楊飛很不滿,那個小屁孩懂什麼啊,她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拿走他家的一切
長大了,他開始明白楊蕊確實什麼都沒付出,可是姑姑全都替她做了。而他們一家四口人,才是什麼都沒做,就白拿了姑姑一輩子的勞動成果。
這個認知落定的時候,楊蕊已經在他們的欺辱下長大,離開這個地方了。
楊飛是不願意跟她分享家產的,每當想起她那張怯懦的臉,他覺得又心虛又彆扭,甚至冒出過一個想法如果楊蕊死在外麵就好了,彆再回來。所以他才幾次三番地製止父親把她弄回家看店。
剛才,父親對他說這一切都是楊蕊害的。
“十萬塊,欠條”楊飛感覺很怪。
就因為男人顛來倒去的幾句瘋話,他就得大老遠坐火車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找某個從天台飛下去的紙團
“真麻煩,高樓掉下去的小紙團子,怎麼可能還找得到”
楊飛煩躁地摸出手機訂了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