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
落下閎被任命為了新的太史令。
太史就是現在主管星象和曆法的機構,隸屬太常寺。
太史令和星官們從來都是很低調的,隻有在出現了異常天象或者是一些事情的時候,朝廷眾臣們能夠想起他們——有的時候還不如想不起,因為大概率是要背鍋。
但是在仙畫講了天文學和曆法後,太史難得的被人關注了。
雖然劉徹想要衛星想要飛船,但是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於是隻是照常的讓落下閎廣招天下賢才,來長安定製曆法。
原本還沒怎麼出頭的司馬遷也被提溜了過來一起修曆法。但鄧平,就不再參與了。
另外,劉徹還從自己的私庫裡撥了一筆錢用來製造天文儀器。不過,天文儀器造起來很複雜,現在尚處於開端,還沒見影兒。
這日,落下閎帶著司馬遷和自己召集來的一些民間曆算家,正在討論曆法的方案。
有人想要學西方,直接上太陽曆,但司馬遷卻堅持認為要陰陽合曆,隻是將裡麵的各項數值做得更詳細。
"若全盤接受西方的理論,那華夏的特色豈不是就完全丟失?那還是我華夏的曆法嗎?"
他本就是修史的,和人辯論引經據典,有理有據,從來不落下風。
落下閎本來也屬意陰陽合曆,最後一錘定音,還是使用陰陽合曆,然後以大漢開國的那一年作為元年——這一點肯定是要交給劉徹定奪的。
於是,春秋戰國和大秦,就妥妥的成為了公元前。
一群人正在分派任務的時候,天上的太陽忽然一下子暗了下去,原本強盛的陽光正在慢慢的消失。
庭外的小黃門發出高聲叫喊: "天狗食日了!天狗食日了!"
殿中眾人聞言一愣,一開始的反應是驚慌,但馬上就冷靜了下來。
落下閎走到殿外斥道: “慌張什麼!仙畫白看了嗎?這不是天狗食日,隻是日食,勿要驚恐,太陽一會兒就會出來。"
小黃門這才想起仙畫中曾經講過的,也變得鎮定了下來,羞紅了臉,忙向落下閎請罪。
司馬遷和星官們也都紛紛走出來,第一次以平靜甚至是欣賞的心態觀察天上正在發生的日食,不
用想著待會兒要怎麼和皇上和朝臣和天下百姓們解釋。
司馬遷提醒落下閎: “您需得派人去陛下那兒加以說明才行。”
他早就發現了自己這位新上司有點學究氣。落下閎這才慌忙點頭,派了人去劉徹那兒。此時,劉徹正在和朝臣們討論國喪結束後對匈奴出戰一事。
趕走匈奴,如今已經是朝臣們的共識,沒有人再出言反對。但因為國庫沒錢,大家對於什麼時候打,要怎麼打還是各持己見。
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天暗了下來。
外麵的黃門快步走了進來: "陛下,是日食。"
劉徹一愣,旋即輕鬆道: "原來是日食,眾卿家也彆吵了,跟朕出去看看日食。"天上的太陽已經被遮住了一半,天色昏暗。
如果換成以前,恐怕是一個個大呼小叫,驚慌失措的認為這是天罰,地上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但現在的話,整個殿外還是一樣的肅整,有幾個慌亂的小宮人也都被拉了下去。
有大臣差點脫口而出: “陛下,這是天罰呀,此時不宜興兵動武……”好在他想了一下,把這句話給吞了回去。不然旁人怕是會以為他是個傻子。
劉徹看著太陽慢慢的被全遮住,整個天下變得如同夜晚一樣,對旁邊的長安令說道: "著人,在城中講明此乃日食,非天罰,以免百姓慌張。"
主要是讓他們彆亂想,這事和他沒關係!
也不代表他德行有虧!
長安令迅速的下去安排了。
民間其實並不怎麼慌亂。
雖然也還是有老百姓在一開始的時候被嚇到,但聽懂了日食的原理的人並不在少數,在他們的快速提醒下,大家基本都反應了過來。
哦,對,仙畫說了這隻是一種正常的天象,並不是因為老天在生氣,太陽也不會永遠消失不見。
於是,大家索性便都在原地待著,靜等日食過去。
最後,長安縣衙統計下來,除了有一些無賴子渾水摸魚惹出了一些事端之外,其他並無什麼大事,大家也沒什麼焦慮氛圍。
仙畫後的日食,就這樣悄無聲息,安靜的過去了。
明朝。
昌黎縣。
/>馬家收到了從金陵來的聖旨,朱元璋在旨意上說聽聞民女馬瀛蓬精於曆數,很有才華,因此宣召她進京去司天台報到,為國效力。
送走前來宣旨的天使之後,馬瀛蓬立刻就和家人一起收拾了行李,準備前往京城金陵。
丈夫劉公直起先還有些擔心,覺得貿然去到金陵,人生地不熟的安家不易。馬瀛蓬本來心中就有思量,接到聖旨更是高興,但一聽丈夫所言,覺得也有些道理。於是夫妻倆最後決定兩人先帶著家中老仆去金陵,等看情況然後安定下來後再把孩子和老人接過去。
劉公直還是有些不放心: "自古就沒有女人在朝中為官,我就是怕你要是去了金陵,恐怕成為眾矢之的。"
馬瀛蓬倒是比他要更加樂觀:“我覺得最近的形勢已經明朗很多,你看咱們這兒學堂裡都多了很多女學生,而且很多家裡都在給家中女兒放腳。女子為官或許自我而始,但絕不會在我這兒終止。"
大家的觀念和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
能看出來,皇上和朝堂的觀念也在改變。
“而且聽聞朝廷有意重修曆法,我想去看。”
劉公直想了想,點頭: “那咱們即刻就出發。”
擔心也沒用,又不能抗旨。
朱元璋宣召得急,兩人也沒拖延,劉公直辭去了縣學的訓導之職後就立刻收拾東西。兩人一商議,決定坐海船到鬆江府,在從鬆江府換船通過長江行駛到金陵。
這樣更快。
唯一要擔心的可能就是海船怕遇上倭寇。
待到登了船,船上的管事笑道:“諸位放心,現在我大明的官朝時不時就在這一帶的海麵巡邏,倭寇不敢來犯。"
馬瀛蓬好奇的問: “那會不會有海盜?”
管事指了指碼頭的方向: “夫人放心,咱們隻沿著海岸線走近海,海盜可不往這邊來。而且,現在都在趕著下南洋呢,甚至還有船隊往更西邊走,想嘗試一下仙畫中麥哲倫所說的環球旅行。"
馬瀛蓬往碼頭看去,的確是熱鬨非凡。
昌黎縣這地兒在現代的時候叫秦皇島,本就靠海。馬瀛蓬是本土人氏,但她回想了一下小時候,都很少見到碼頭有這麼熱鬨的時候。
大大小小的船隻停
靠在一起,有船隻正在楊帆準備啟航,碼頭上全是前來相送的人。跑海船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除了那麼些大海商,一艘船往往是幾家人甚至十幾家人出錢湊份子才能搞起來。
馬瀛蓬知道自家就投了一點股份在一艘船上。
但她不理解的是另一點: "為何開海了反而海盜就少了?"
劉公直知道妻子醉心學術研究,對這些不太關注,便道: “你以為是誰去做海盜?既然能求得一碗飯吃還能有賺錢的機會,誰會把腦袋彆到褲腰帶上呢?"
馬瀛蓬秒懂。估計即使還有些依然乾著海盜的活計也會把目光盯向那些從遠洋回來的商船,自己這些近海的客船的確會安全許多。
旁邊的管事深有同感:“托仙畫的福,也托陛下的福,現在的日子可好過多咯。總之您二位放心,安全得很。"
下午客船離開了碼頭,鼓起風帆向鬆江府駛去。
在船上需要度過五天左右的時間,而且搭乘同一條船的往往家境也都雷同,一來二去也認識了一些朋友
馬瀛蓬就認識了這麼一家人,是送家中一雙兒女前往金陵讀書。
老婦人看向自己的孫子和孫女: “聽聞金陵開了大學,又設了農學、醫學、儒學、博物學和算術等不同科目,而且還招女子。老身便想著送這孫子和孫女去試試。"
馬瀛蓬早就聽過金陵大學。
陛下在金陵近郊圈了一大塊地,仿照仙畫中後世的大學建起了學校,又設置了幾大科目。還曾經因為把儒學和其他幾門相提並論而受到了一些士人們的反對和攻訐。
如果是仙畫剛開始的那會兒,他們的聲勢可能會大很多。但是在仙畫已經播放了這麼多期,時長達到近兩年之後,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了。
大部分的人甚至包括大部分的讀書人都覺得這樣的設定沒毛病。
有人甚至憤憤不平的指責那些人——你們難道還想要阻礙科學的發展,讓華夏全方位的落後於西方才滿意嗎?
即使是儒學,也要思變才行。
於是,朱元璋很順利的就推行了一些政策。馬瀛蓬自然是舉雙手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