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2 / 2)

繼後賀氏年紀不大,一捧鴉青的烏發皆以點翠首飾簪定,末尾是赤金的流蘇,隨著動作緩緩擺動,優雅中透著水蜜桃似的成熟女人的韻味。

她給賀瑾容點了一壺茶,閉眼聽賀瑾容帶著淚說完話。

繼後才道:“瑾容,姑姑教導過你,遇事不得慌張,你永遠不能叫旁人看出心中所想,想必你是沒記住。”

賀瑾容低著頭,順從領訓。

繼後斜靠在繡榻上,支著下頜看著賀瑾容,一身繡金殷紅長裙裹在身上,曲線起伏如波瀾。

聲音卻溫婉而知性:“你父親囑你嫁,姑姑會贈你更多的嫁妝,讓你風光體麵大嫁,將來你的夫婿也會受到提拔,你安心備嫁便是。”

賀瑾容的胸口起起伏伏,隻是不肯相信,姑姑最是心疼她,難道都不為她說幾句話?

繼後聽她求情,又含笑道:“你爹爹肯放你進宮來,便足以說明問題。太子他不受賀家的女人,故而除了被遠嫁,你沒有彆的去處。”

太子的推拒簡單利落,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賀瑾容身為臣女,又是繼後家族的人,長安城的貴婦人心裡哪兒會不明白,這麼苛刻、眾星拱月一般的教養,便是要把她獻給繼後身邊的某個帝子,成為賀家和那個男人的紐帶。

故而即便嫁不了太子,賀瑾容也不能留在長安了,因為隻要是知曉一點關節的人家,都不會願意娶她。

太子不要的女人,彆人也不敢要。

賀瑾容攥緊了袖口,金線一縷縷被她摳出來,嗓音溫順婉轉:“可是奚家的女兒,太子卻很喜歡,那姑娘已是婦人……”

繼後的神情變得深不可測,茶杯裡的水涼了,她伸出纖纖玉指捧住杯身,指甲上暗紅的丹蔻與雪白的肌膚格外顯眼,卻隻是意味深長的笑起來:“太子不要賀家的女人,看上旁人也尋常。”

賀瑾容很清楚,姑姑是個同樣理智冷靜的女人。

她不會因為太子的壓製冷待,便轉而與旁人為伍,因為與太子殿下合作,他們賀家受到的利潤和權財也是最大的,不是賀家,也會是彆家,太子可以挑選的家族很多,但攝政的儲君隻有一位,姑姑拎得清。

但若有機會,姑姑一定不會放過奚嫻。

......

很快,便到了奚嫻的及笄禮。

奚老太太自從上趟繼後生辰宴後,不知為何,便沒有再讓奚嫻跟著社交,隻是偶爾令奚嫻作畫,自去了宴上,與她的手帕交們賞畫清閒,又一次遇見聖手朱梓愷的妹妹,還得了一聲讚,後來朱聖手也知曉了,奚嫻也莫名其妙有了個長安才女的名聲。

奚嫻覺得這事兒莫名其妙得緊。

她作畫是還不錯,但比起大家們來說差得遠了些,也無從與人比較,而且那些聖手都這樣高傲,如何能輕易誇讚她?

自己幾斤幾兩,她難道不明白?

她懷疑有人在背後捧她,而且捧得肆無忌憚,非常直接。

奚嫻疑心那個人是嫡姐,可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她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再見過嫡姐了,聽聞嫡姐上皇覺山去了,因為從古國而來的靜遠大師歸國了,不但太子接見了聖僧,就連嫡姐也慕名上了皇覺山。

這一去便是好幾個月。

這幾個月裡太子執掌政務,朝廷百廢待興,即便是奚嫻這樣的深宅閨秀,都能通過一些瑣事,感受到儲君對於賦稅民情,還有各樣地產改革的體察。

這些和她沒有關係,但奚嫻卻深刻的意識到,嫡姐所言一絲沒錯。

她腳下的土地是皇土,生活依靠的一切,都會因為他的革新而改變,甚至消失。

即便對於貴族而言不過細微的變化,可奚嫻卻敏感得厲害。

似乎男人站在地圖的高處掌控俯視全劇,他甚至沒有動她,她已嚇得像朵萎靡的花兒。

重生以後,他也一直那麼接近她,無形勝似有形。

奚嫻沒有辦法,隻能選擇忽略,畢竟當政者是誰,對於她這樣的人來說,本就是模糊的。

奚嫻是長個子的年紀,小半年過去便又是一副新模樣。

春去夏來,一大早便到了奚嫻的及笄禮上。

她年歲漸長,一捧烏發愈是濃密細軟,坐在陽光下時卻有點泛著潤澤的棕,若銀盤般細膩雪白的麵容,也漸漸長開,多了前世眼角眉梢的清純鮮嫩。

一笑起來,唇邊還有一對梨渦,眼角向下微垂著,天生楚楚可憐的無辜感。

更重要的是,或許是這一世奚嫻心態好了些,日子也沒那麼苦,胸前竟有了一道細膩可愛的溝壑,側邊瞧去挺翹而豐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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